到。她对一个人起了厌恶之心,就像一只脱缰的马,恨不能纵横驰骋,早日脱离那个人的控制。再叫她奴颜婢膝,巧言令色,就是逼着自己恶心自己,强按着牛头喝水,硬拉竹子弯腰,实属万难。
赵挽见她这副反应,心底一冷,好似一汪冰水翻涌一般。青竹来报贵妃娘娘和小琢在官房抛下衣物消失不见的时候,他心里的怒火一腾而起,手指紧紧攥着外袍,若不是还有许多大臣在场,还有皇家颜面要顾及,他真恨不能亲自去寻,找回来狠狠惩罚一顿。
她平日里可以对他甩脸子,可以故意气他,但绝不可以就这么离他而去,他急得心头似着了一把火,将他残存的理智烧得快要成了灰烬,强忍着身体的颤抖,感觉有那么一大股力气要将他的魂魄抽出来一般,他怕了。
后来听闻崔良答复,说她正跟个戏子待在一块,想学戏演给他看,不管真不真心,总之人还在,还在就好,他这才安下心来,深呼吸了几口气,等了许久才见她上了台,一身红色戏服衬得面容娇艳如花,加上登台紧张,举止之间更加娇羞动人,看得他一瞬不敢移开眼睛。直到后来,戏演完了,他亲自上台接她下阶,那种失而复得的兴奋感满满充斥在心。
如今……赵挽看着马车里独自别过身去的她,因为身份尊贵不得掀开帘子看风景,只好盯着自己的手心手背,反反复复地端量,最后没得看了,就把镯子和戒指先后拆了下来,放在光下比量一阵子,又搁在衣服上比量一会。难道她宁可看一只镯子也不愿看他一眼吗?她当真就那么厌烦他?赵挽心中一紧,突然将手伸到她的腿上,用力地攥住了她的手。
宁思沅顿时瞪大了眼睛,那只大手紧握着她的手,死死地攥着,大有永远不松的意思。那掌心透过来的热量紧裹着她,叫她紧张又别扭,很想冲他吼一声“松手!”
“思沅,你答应朕,永远不会离开。”赵挽目光真挚,语气中又带着几分恳切与哀求。
“……”宁思沅很想回他一句做梦,可还是忍了忍,脑子一转将话题回避过去:“皇上怎么了?”
“朕想好了,只要宫中有妃嫔诞下皇子,朕便专宠你一人,再不碰他人一个手指头,好不好?”赵挽思来想去,觉得这真是一条妙计,两全其美,他已经做出最大的让步了,他是个皇帝,没儿子说不过去,按照一己之私,又希望能对她更好一些。
“好主意!”宁思沅大声夸赞。
赵挽面色一喜,心想应该早点把心里话说出来的,看吧,她多理解。
只见宁思沅黛眉一挑,作一副愁苦状,“可是皇上,您只要一个皇子,未免太寒碜了,大臣们还是会觉得你子息单薄呀,而且,人么,难免有个生老病死,万一碰上一回,永盛就拉倒了,别怨臣妾话太难听,都是在理的,要不您再想想?”
“依你看,要几个合适?”赵挽倒是没有想过这么细致的问题,此刻一琢磨,觉得深有道理。
宁思沅在心中冷笑一声,面色依旧温和,“若是保险一些,十个八个最好不过。”
“可是……”这耗时太长了,恐怕她等不及。
宁思沅终于忍不住敛起了脸上的笑容,“呵呵”了一声,施施然转过头去,继续摆弄手里的镯子戒指去了。
跟他说话都懒得搭理他,真替他感到悲哀,如果他不是皇帝那种古老又奇葩的生物,她一定掀开车帘一脚跳出去走得远远的,死也不回来。
看着宁思沅再度冷落了他,赵挽陷入沉默,又将方才的话仔细回想了一遍,还是觉得那是自己所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他不可能为了她放弃江山放弃皇权,给她用了绝育药理亏在先,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他只能用这种方法去弥补,却不知道对方已经对他再无心思。有些错,哪怕一辈子只犯过一次,也能把人心伤个透彻,再无挽回的余地。
许久,宁思沅含笑回头,道:“皇上,臣妾突然想起来一句诗,不知您可想听听?”
赵挽眼神一亮,“你说。”
“后宫佳丽三千人,铁杵磨成绣花针。”
“嗯?”
宁思沅笑吟吟地低着头朝着他下面瞄了一眼,悠悠别过头去,一瞬过后,赵挽的脸变得比锅底都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