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想多了?这是她从来没像今天这么少话,问又问不出来,赵挽郁闷了,摸了摸鼻尖,闷声道:“接着走吧。”说着将探寻的目光从宁思沅面上移过,落到前方的路上。
于此同时,宁思沅也别过了头,目光突然定住了。梅花树下,落英缤纷,一白衣女子一手持花篮,一手提着玉盘底灯笼,云髻婉转,仙姿缥缈。月光沿着干枯的枝隙穿过,在地面投出通透的一方圆斑,正恰恰将那女子圈在中央。
诧异过后,宁思沅下意识地朝着赵挽看去,见他眸子模糊了一瞬,心中冷笑一声,沉默不语。
“回去吧。”赵挽牵了她的手,面容已经恢复了原样,正欲牵着她往回走,那边又传来女子清澈甜美的声音:“拜见皇上、贵妃娘娘。”
这下子两人走不了了,认清人之后,只好朝着君愿走了过去,赵挽不冷不热道:“起来吧,这么晚了出来做什么?”
“回皇上,梅花快要谢了,拾些落花做枕芯,也不枉它开过一番。”
“呵呵,音贵人倒是很有雅兴,只是夜里风大又看不清,为何不白日里做?”宁思沅面带笑意,语气温和。音贵人是她思虑再三新赐给君愿的名位。
君愿倒是一如平常的淡然,“不过是一时兴起,乍见起了风,担心明早起来落英不见,何况……”她顿了顿,接着说:“长夜漫漫,总归要找些事情来做。”
“音贵人是惜花之人,既如此,我们便不打搅你了。”赵挽轻咳一声,正欲拉着宁思沅走,就看她眸子黝黑,似是苦索。
“且慢,臣妾见这美人拾花的情景,突然想到一首曲子,虽不会唱,但却能够背下来,不知皇上想不想听?”宁思沅眉梢一扬,目光粲然。
赵挽兴起,从来没见过她大施文采的时候,连忙道:“请。”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尔今死去依收葬,未卜依身何日丧?依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依知是谁?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正是《葬花吟》的词,是她能够记住的为数不多的诗词之一,也是她从前文艺兼*青年时期难得能够记下来的经典,她还庆幸着,自己一口气背了下来,就是卡壳也没有卡太久,正好给了两人思考的时间。
一首词吟完,宁思沅畅舒一口气,但看君愿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很好,目的达到了。她原本猜测到了,君愿打算以此表达自己对落花的怜惜之情,用这种娇弱感博得赵挽的眼球,黛玉葬花,其凄美清绝不知打动了多少观众,同样的,君愿这番,效果也没有弱到哪里去。她之所以这么说,一是表明,不光她君愿一人有惜花的情怀,二是表明,红颜应当自惜命薄,免得到时候,连个给她收尸的人都没有!
君愿不是傻子,宁思沅的用意她已经懂了七八,只好颔首称赞道:“娘娘好文采,实在佩服。”
“不过是别人的东西罢了,我等庸人实在比不得的。”宁思沅平静回答,看君愿面色难看,似有些欲言又止,委屈道不得的样子,难道自己错怪了她?算了,白莲花都是这样,看起来比谁都可怜,比谁都隐忍,她不会再信她第二次了!
“哪里哪里,是朕小瞧了爱妃。”赵挽笑意盈盈,目光温和似水,两手攥住了她的一只手。
宁思沅正想抽回来,但还是没有,这样会拂了赵挽的面子,说不定会惹得他发怒。可她无法忘记赵挽先前见到君愿的眼神,真是缠绵着迷呀!宁思沅心中冷暗,甚至还带着很复杂的厌恶之情,都尽自己最大的力气平复了下来,尽量让自己保持淡定随和。
可惜赵挽目光犀利,还是看清了她眼角扫过的一丝厌倦,手指不禁僵了一下,连同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起风了。”宁思沅看着赵挽失神的模样,小声提醒道。
“嗯……咱们回吧。”赵挽道。
宁思沅微微一笑,对着站在一旁的美人儿道:“音贵人可要快些了,不然风大了,保不齐这漫天飞花要跑到哪里去了呢。”
“……是。”君愿连忙点头,屈了身子,“恭送皇上、贵妃娘娘。”
两人又并肩回去了,一路上赵挽一语不发,宁思沅亦是如此,渐渐走到寝殿门口,赵挽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话:“这几天觉得你沉静了许多,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