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里话外都是钱不够用的意思,恐怕过不了多久必得朝母亲要钱,母亲可要有个心理准备才行?至于其余生活琐事,父亲那还顾得着,现今除了那位字号山子野的先生,其他怕都入不了爹爹眼呢!”
“如此甚好。”张氏闻言终于放松了心思,瞧着儿子手中胡乱翻腾的的账册,心念电闪之际,就见她笑盈盈的说道,“说来最近也不知怎的,为娘这精气神是越发的不济了,每每翻书算账,只瞧上那两三行字便觉头昏脑胀的厉害。正巧我儿最近闲的紧,又不用去书院读书只在家中自学,虽说读书取士一向清贵,可圣人们还有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一说,儿可不能学你那叔父,死读书读成了个假正经,对那些个材米油盐的怎么也要略微知道一些才好。好巧有这么个机会,既能锻炼锻炼我儿的才能,又能向为娘表表孝心。”
张氏很有精气神的说了这通话,不等贾琏接话,直接吩咐道,“回头我就叫账房的先生把账本统统搬到你的书房去,你可得给娘亲好好地长长眼,务必把那些隐藏在暗处的蛀虫给一个个揪出来,不然为娘的日夜寝食难安一时身上不好了,还得劳累我儿过来侍疾就不好了。”
贾琏耳里听着母亲的巧舌如簧,翻着白眼道,“母亲何必费事,我手底下正好有几个善于筹算的小厮,回头我便打发他们到这里与母亲使唤使唤,保管不出三日他们就能就账务顺顺当当的理汇出来。”
听了这话,张氏非但没感激儿子的贴心,还大发娇嗔言道,“你既有这样本事的手下,怎么不早些给为娘送了过来,还得娘亲亲口与你要了,你才开口送过了,真真算我平日白疼你了,你个不孝子。”
这边他们母子正在闲话说笑,就听门外有婆子回话道,“奴婢这厢给太太大爷问安!”
张氏停下正在揉搓儿子的右手,抬头问道,“何事?”
“禀太太,西院那边赖大家的过来传老太太的话,说琏哥儿今日去城郊瞧了大老爷,老太太心里一直惦记,故此这才传大爷过去问话。”
张氏闻言瞧着儿子眉眼间的疲惫,心里虽老大的不乐意,却还是回话道,“知道了,你先去回了赖大家的,说大爷才回来歇着,身子也是刚回过暖来,此时若出去恐不大受用,不如等用了晚饭再过去陪老太太行天伦之乐。我这做母亲的先向老太太陪个不是,愿老太太恕罪则个。”
贾琏等那婆子脚步走远,才不解地问道,“这时候喊我过去作甚,倘若当真想要知道父亲的境况,早上随我一同出门的婆子中就有两三个是老太太那边的,随便找个人问问就是了,何苦还要折腾我?老太太一向心疼我们这些男孙,如今何故这般?”
张氏闻言冷笑道,“能因何?不过是要用到你父亲罢了。眼见着那甄选公主之期日近,各家的女儿不日便要由亲身父亲亲自送去礼部遴选,偏你二叔是个官卑位小的,老太太想要面上好看可不就想到你父亲了,好歹也是个一等将军不是。”
“老太太若发话,怕是父亲不好拒绝。”贾琏瞧母亲横眉冷眼的样子,却还是很实际的点出事实道,“母亲若不甘心,却要快些想出对策才是?”
这番话不知哪里戳到了张氏的肺管子,只听她恨声说道,“一个两个都指望我们女人家想法子,那还要你们男人有何用?亏你也读了这些年的书,史书列传庄子孔孟怕也都是细细研读过的,怎么就不见你给娘亲出过什么张良妙计,好一举打杀了二房嚣张的气焰?”
听着母亲气哼哼的不满之言,贾琏无辜的摸摸鼻子,言道,“母亲何时有问过儿子拿过主意了?就这般笃定儿子必定是那腹内草莽之辈,想不出什么锦囊妙计。”
“别给老娘扯这些有的没的,你若是有法子速速讲来就是了,却诉什么委屈?便是心里有委屈,你小子也得给我受着,谁叫我是你娘呢?我用孝道压不死你。”
“自母亲掌家以来每有不顺心之故无非也就三点缘由。”贾琏摆出娓娓道来的架势,大有长谈阔论之态。
张氏也来了兴致,做出洗耳恭听状说道,“嗯!倒要听听究竟有那三点,也叫母亲见识见识我
儿的本事。”
“一呢就是祖母太过偏心,对着大房二房完全是两种态度,每每是拆大房的砖去补二房的墙,别说母亲心里不能痛快,就是儿子看在眼里也是心疼父亲的。现在更好,又加了一个衔玉而生的宝玉,祖母更是稀罕的紧,一心以为他将来必是有大造化的,这心更是要偏到了天上去了,甚至几次明言将来她手里的私房都要留给宝玉,叫两个儿子以后不要惦记了,这话可是好笑的紧,难道宝玉就不是二房的了,进了他的口袋与直接送给二叔又有何区别?”
“这些还用你废什么话,咱们府上便是在二门上守院的婆子都知道你家老爷是不得老太太欢心的,也就差没有生下来就掐死了事了,现在还能指望老太太立时改变心意不成?”张氏免费赠送儿子一枚大白眼,催促儿子继续讲些有用的才好。
贾琏对母亲的胡乱打岔不以为意,继续言道,“二是二叔一家全皆是包藏祸心之辈,二叔是假痴不癫,揣着明白装糊涂,明知以次子之尊窃据正室之堂与礼法不符,却还是以孝顺之名行无赖之实,二婶更是见缝插针无事生非之徒,本性又是贪金爱财的,她因此私下做的那些违法犯忌之事我就不说了,只她每每窥伺管家之权,就能让母亲时时感受老大的威胁,因此不敢有丝毫松懈之心,却又如何能顺心得了?”
儿子如此赤~裸~裸点出事实,张氏心头很不明媚,脸臭臭的说道,“且等着,我早晚要将那对极品夫妻给赶出家门,在那之前且忍着吧!又有什么法子。”感慨完毕,张氏瞧向亲亲儿子,希冀地问道,“莫非我儿有什么锦囊妙计不成?还是那种能将你那叔父一家给一掌拍死的法子?”
“投其所好,掐其命脉。”这话讲的真真无比的神采飞扬。
“如何投其所好,又如何掐其命脉?”张氏追问道。
“二叔想做官便给他官,二婶想要权便给她权,祖母想要偏心就给她偏,只是要看这官怎么给,这权要怎么放,而这心却要怎么偏了?给好了官他就能自个搬出荣禧堂,放好了权,咱就能顺势把国公府给整个收拾了,老太太既要偏心就让她光明正大的偏好了,等她那一片慈心弄得满城风雨,尽人皆知时,怕是咱们老爷上赶着尽孝心她也不敢接了?到时候毒瘤尽去,腌臜尽除,岂不是大称人心?”
“我儿可是糊涂了不成?这官岂是你说给就给的,咱们一不是皇亲国戚,二不是吏部大员,如何能左右了朝廷官员的升迁事宜?还有那放权的问题,抓在手里还来不及呢,你却要我放出去,你可知一旦我不再掌势,回头那些奴才秧子就敢欺到你的头上来,你若还是想做这国公府里说一不二的大少爷恐怕是再也不能的,这些你可都想过不曾?”
“母亲看我可曾有丝毫糊涂的样子,我说这些自然是有我的道理在其间。母亲偏要断章取义,可着实叫我莫可奈何了?”
“老大的人了,却还撒什么娇呢,瞧你这派头想是心有成算的,还不快把最后一点给我细细道来,再给老娘我解释解释究竟是怎么给官怎么放权,又怎么偏心到满城尽知,怎么扼住他们所谓的咽喉命脉?”
“三则是府上仆从势力过大,近日愈发有了奴大欺主的架势,这奴生奴,仆生仆的,眼见府中快有小近千的人数,个个领着公中的银钱,却多是不思进取偷懒耍滑之辈,若是再不寻机革除弊病,怕是国公府早晚有被拖垮的一日,偏老祖宗要奉着祖上的规矩,不许放出一奴一婢,母亲想着国公府的未来,因此也愈发的忧急如焚,这许多年虽然也做了很多改革之举,到底没能触及根本,无法一劳永逸的解决后患?”
“我儿果然一言道尽母亲的心病,不枉我这些年的汲汲营营,总算还能有人理解我这一腔的苦心。”张氏大受感动的言道,“儿既如此眼明通透,想来心中早有了解决之法,你从前藏在心中不说,想来怕母亲将你当做小孩儿对待,便是出了主意也怕为娘不能重视,今儿我就在这言明,你若能将法子解说的透透彻彻的,我又觉得实在可行,便依你之法行事如何?”
贾琏闻此言,先是矜持地抿了一口姜茶,然后才眼睛亮亮的瞧着张氏吐出八个字,“莫如归还国库借银。”
此话一出,张氏原还满怀期待的心思一下子就给冷了下来,立即打岔道,“我的乖儿,莫要吓你亲娘了,这国债可是你说还就能还的,你可别看史侯家因归还欠银被另赐了个侯爵,你就眼红耳热的,便是他家用了老侯爷临终遗命的借口还银,照样还是暗中得罪了一大帮子的权贵,咱家要是冷不丁的也还上,今天还明天就会有人给你下绊子。”
“咱们自是不愿意还的。”贾琏无辜的说道,“可国公府当家的又不是老爷,老太太执意要为儿子孙女铺路,又有什么别的办法,没瞧见老爷都被赶到京城郊外去了,谁会无缘无故吃饱了撑的想要令盖一座将军府,不过是被逼的没办法罢了,眼瞅着家里的银子就要被搬光了,老爷也得为后代子孙计不是?”
眼见张氏脸上若有所思,显见这是听进去了,贾琏便再接再厉道,“咱们家不是头一个还钱的,想来也没福再被另赐个爵位,但给二叔升个官还是可以的,叫宫里的娘娘们对大妹妹另眼相看也是绰绰有余的,只是到时候咱们大房怕是要成为京里上下天字第一号的冤大头了。”
张氏闻言神色微动,低声喃道,“如此倒要叫我好生的筹划筹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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