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笑容,略带一丝紧张地向母亲问道,“我听底下人说,爹不知怎的就起了举家回金陵老家的念头,不知此事可是真的?”
李氏听女儿一问也立时拉下脸来,“怎么,女儿听哪个混帐子嚼的舌根,看我不将她的舌头给拔下来,这根本是没影的事?”
王熙凤瞧着母亲这样一副色厉内荏的神情,就知定是确有此事了,一时想到自家的亲亲老爹,也发愁起来,言道,“我是爹妈的女儿,娘亲何苦连我也瞒着,整个王府里面谁又不清楚咱们大房的情况,自前些日子二叔擢升为京营节度使后,父亲的脸色就没一日好过,这样憋屈着真怕将来父亲再憋出病来,真不如暂时离了这是非之地的好。”
“我的儿,你如今终究还是个孩子,想事情就难免有些不够周全,娘若是真听了你爹的话回老家去,以后想再回来可就难了。”李氏心思重重道,“你爹不比你二叔有本事,科举入仕,正经官身,于仕途上更是一路平步青云手掌实权,而你爹身上却只有个从祖辈上袭来的末等爵位,且为人也不够机变,空有爵位没有实权,作为长子嫡孙他心里不平也是能够理解的,多少年咱们也都这样过来了,等再过些时候你爹兴许自己就会想通也不一定。”
“可是我却心疼爹爹。”王熙凤劝慰母亲道,“自我记事以来,就没见爹爹有一日开颜笑过,特别是祖父过世以后,咱们守着偌大的府邸,母亲却不敢说是这里的当家主人,皆因平日来往贵客冲着二婶的人居多,又因祖母偏爱,父亲甚至不能襄理俗物,只能终日在府中无所事事,咱们一家却不敢因此有任何埋怨,二叔宽厚,二婶慈爱,三叔三婶也尽是处事圆滑之辈,人家根本不用多说一句话,咱们就已经输了。”
听女儿道出事实,李氏心里不乐,表面却仍调侃道,“听听你这丫头说的,你二叔二婶平日都是怎么待你的,亲生女儿也不过如此了,你如今却是将他们一并给怪罪上了。”
王熙凤赶忙澄清道,“我心里敬重崇拜二叔,可不代表我忘了自己是谁家的女儿,我是心疼爹爹这才赞成爹爹他回金陵老家,到了那里,一来可仗着咱们京中的权势收拢宗族势力为已所用,二来爹爹便可以趁机襄管宗族事物,比如祭田,族学,祖祠,哪一个不是要花人力管理的,且爹爹又乃是王家的长子嫡孙,接管起来名正言顺,谁敢反对一声,三则,弟弟眼看就要到了正式进学的年纪,咱族中却没个正经的家学,若想外面请来好的先生却是可遇不可求之事,到了金陵则不然,南方乃是文学昌盛之地,还愁请不到好的先生?最后……”
李氏听了女儿这一堆话,险些没被绕晕过去,好不容易以为讲完了,却又听下面还有‘最后’二字,连忙打断道,“女儿你且先停下,依你刚才所说,咱们一家就此灰溜溜的回老家去,还是衣锦还乡不成?恐怕到时候人家只会说咱们大房,是被二房挤兑得在京里没了立足之地,万般无奈之下,这才不得不从权贵云集的天朝神都退回到石头老城里。”
“母亲这话却着实不通了。”听了母亲的这般想法,王熙凤好笑道,“任何事情,只要选对了时机,找对了理由,换上另一种说法,结果定是会截然不同。就比如若是有天咱们回南,大可以打着整顿族务的旗号,先是暗中找出族中一两件的龌龊事,摊开在光天化日之下,父亲忧心宗族内部糜烂,这才放弃京里的富贵奢华日子,回老家劳心劳力的做苦力去。”
李氏一时竟被女儿堵得哑口无言,老半天才重又开口道,“我回去再与你父亲商议商议,若果真万事皆好,到时再议后事罢。”说着又草草关心了女儿几句,便领着一群媳妇婆子要回正院,只把王仁留在她姐姐身边,嘱其务必要细心照看。
王熙凤送走了母亲,重又回到内厅,随手从茶几上为自己斟了一杯茶,拿在手里正润嗓子之际,就见平儿从内厅里面的小隔间走了出来,平儿见姑娘在喝茶,立时就从外面叫进小丫头过来,吩咐重新沏一壶好茶过来。王熙凤见她这样忙绿,说道,“何必这样郑重,我只想喝点茶水润润嗓子而已,用不用这样劳师动众的。”
平儿觑一眼王熙凤,就说道,“姑娘刚才费了多少口舌,就是喝一壶茶水也不见得能将所费的口舌心力补过来,我还嫌这茶不够好呢?”
听了平儿这话,王熙凤心虚地就向睡房躲去,及至到了卧房又想起母亲临走时要她看顾弟弟,想要立时出去平儿又守在外面,无奈只得过去将临向花园的窗子打开,正要翘首远看,就见挂在廊檐下的鸟笼别墅忽的晃了一下,然后就有一只彩色鸟头从里面恹恹地探了出来,对着王熙凤‘咕咕咕’叫了两声。
王熙凤瞧着这傻鸟的衰样,好笑道,“你怎么会窝在这里,没跟着那群鸽子飞到天上相亲相爱去?”
“咕咕……咕咕……”彩雁回叫两声,看起来更加无精打采了。
“不会是被鸽妹妹给甩了吧。”王熙凤自说自话道,“警告你多少次了,做鸽子不要太花心,你一会讨好鸽妹妹,一会又去招惹鸽姐姐,次数多了,她们还能理你才怪。”
“咕咕……”彩雁出声抗议,眼里仿佛在说,作为一只高富帅鸽,自然应该是鸽见鸽爱才对,不待这么排斥鸽的。
“就算是天下第一帅鸽,也只能配一只雌鸽。”王熙凤不屑道,“忘了告诉你,有只鸽妹妹前天做妈妈了,丈夫是一只翅上有斑点的灰鸽子。”
不等彩雁再次叫唤,就见一只玉手一把将它抓了下来,平儿怀中抱着彩头鸽子,用手轻轻摸着鸽子的头自语说道,“它只是昨夜淋了雨,身体有些发热罢了,刚才那样叫唤是不是渴了,姐姐带你下去喝水去。”
“……”王熙凤尴尬地伫在窗边,心理无奈想到,平儿丫头这是生气了?正自胡思乱想之际,就见那边有个丫头领了个眼熟的婆子进得院里来,略一想就知定是那豢养鸽子的老婆子了。刚要喊个丫头进来叫那婆子出去,眼下已是不需用她来招呼鸽群了,转身却又想起刚才平儿那猖狂的拽样,有心给她找些麻烦,便又改了主意。
从窗边招手叫了个小丫鬟过来,低声吩咐道,“你去那边截住那个婆子,叫她将召唤鸽子的响哨给小少爷玩会,就说我吩咐了令她先家去,晚上再将东西给她送去就是了。”
那丫头答应一声立时就跑去那边截人,果然王熙凤只等了一会,就听到院里传来平儿气急败坏地喊声,“小祖宗,你吹一声就齐了,这哨声只能将鸽子召来,吹多了也不管用,反倒会将满园的畜禽全给惊跑了。”随后又传来仁哥儿欢快地拒绝不依之声。
王熙凤含笑倚在窗栏边,心里腹诽道,“叫你刚对我甩眼子,哼!遭报应了吧,切。”
作者有话要说: 求打分,求动力,打滚,卖萌之。再补上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