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莲蓬有些恍惚的被池莲花拉住,眼中还带着一丝被抛弃的酸楚,闻言茫然的看向池莲花:“什么?”她姐刚刚说什么了?
池莲花以为她问的是孙得安那的事,赶紧拉着她关了院门进屋:“你千万别囔囔,现在也别过去看,小舅舅想来现在也不想看见咱们过去,多尴尬的事。况且娘吩咐了,咱俩不能过去掺和。那事也不是咱俩可以掺和的。”年龄小就是这般,有些事知道了也只能装不知道。
池莲蓬总算是回过点神,小舅舅怎么了吗?
“什么尴尬的事?”她小舅舅不是好好的?
池莲花又看了看她的脸,见她还是一脸的茫然,这才发觉她不竟是不知道的,忽然看看她身边:“哎,你的背篓呢?没背去?”她记得刚刚就没看见背篓。
池莲蓬没去回答这话,背篓被她忘在孙溪头家了,她也不知道怎么说,只着急的拉着池莲花的手问道:“小舅舅到底怎么了?姐,你快告诉我!”她现在只要听到谁出事就会紧张得不行!
“既然不知道那就算……”了。
“姐!”
池莲花看着她更加着急的表情,想着她早晚会知道,还是说说好了:“小舅母怀孕了。”
池莲蓬一听,眼睛一亮,瞬间找到了今天让她欢乐点的理由:“我要有小侄……”子,子个屁!池莲蓬这才反应过来:“小舅舅不是不能生!”哪里来的小侄子?!
池莲花赶紧捂了她的嘴,不论这事是不是事实,都不是池莲蓬一个小辈能这样说的,“你给我小声点,被人听见了怎么办?”
她就是激动了下,能不能别捂她的嘴,会窒息的,“那孩子到底怎么来的?对了,多大了?”她记得前段日子看也没见蓝缕肚子突出来。
池莲花放下手,拉了凳子自个坐了,脚底蹬着地上的土,“说是两个多月。这几天小舅母身子不舒服,什么活都没干,小舅舅好像前几天跟小舅母吵过架,或许是以为小舅母故意不干活吧,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
“然后?”这吵架还能吵出受精卵不成?
“后来小舅母哭着哭着动了胎气,请了大夫这才知道怀孕两个多月了。”池莲花无奈的看了眼池莲蓬,这都什么事啊。
池莲蓬嘴巴张了张,两个多月,倒是在他们成亲之后,不过貌似成亲之后怀的更尴尬,“小舅舅怎么反应?”
“脸都青了。”要不是她娘拦着,小舅舅早冲着小舅母发火了。
池莲花知道的就这么多,池莲蓬想再问问都没得知道了,只得等孙瑾娘他们回来。
等池莲蓬醒来,一拍脑袋,知道自己竟然等着等着睡了个午觉,赶紧从床上跳下去,穿了鞋子就跑出去。
孙瑾娘在屋里,池莲蓬进来就拉着她问话,孙瑾娘只是一直摇头,拍着池莲蓬的脑袋让她别管这事,也别出去说。
池莲蓬问了大半天什么都没问到,只好跑去缠着池康平。
池康平也是不肯说,最后受不了直接丢下一句话就跑了。
“已经请大夫了。”
请大夫?
池莲蓬看着池康平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不解的摸摸头,请大夫这是保孩子、堕孩子,还是治大人、诊大人的节奏?
问不到,池莲蓬又不敢真的去问孙得安,这事只好静观其变。
一静下来,池莲蓬就想起孙溪头说的话。因为孙溪头这事,池莲蓬心里头真是烦乱异常,就连做甜酱都差点下错材料,直接被池莲花给拎出厨房,“看你这愁苦样,赶紧从我眼里消失,滚去睡一觉!”真是没睡觉精神就异常的破孩子。
池莲蓬无奈的把自己的衣领解救出来,“那我去睡会,姐你等下叫我,我起来帮忙。”她的的确需要睡一个觉,不然想起那事就只会烦躁得什么都干不下去。
孙溪头要走,将这事报给孙家族里,拒绝了宗老们留下的建议,回去后便先去拜别齐夫子和杜镇长,然后收拾了东西,又去了罗氏的墓前呆了些时候,这才正装出发。
经过荷花池边的草丛,孙溪头刚要走过去,就听旁边草丛里传出池莲蓬闷闷的声音。
“孙溪头……”
孙溪头一惊,回过头看过去,就见池莲蓬蹲在草丛里,撅着嘴巴皱着鼻头看他。
池莲蓬已经在这里蹲了三天了,就怕哪天孙溪头要走,她却寻不到。原本心里头有许许多多的话想说,可如今见了人,池莲蓬反而不知道要说什么。
“你……”
孙溪头看着池莲蓬的小脸蛋,有些留恋的多看了会,终是天色不早,再不走等会出去便晚了,他弯了弯嘴角,给了池莲蓬一个最初最纯真的笑容,从怀里摸出一根绳子,绳子尾部就串着一把钥匙,孙溪头弯腰,把那钥匙放到池莲蓬的小手里:“媳妇,咱家的钥匙,你保管好了,不然等我回来,会没钥匙进门的。”
池莲蓬咬咬唇,握紧了手中的钥匙,心里为那句“咱家的钥匙”微微有些甜蜜,嘴里却硬着说:“没嫁你呢,什么‘咱家’,少胡扯。勉强替你保管了,你要三年后不回来,我就把钥匙扔了,让你回头睡大街去。”
“好。”他定会回来。
孙溪头看见池莲蓬收了,心里头高兴,笑容里却带了点不舍,抿了抿唇,终究狠下心转身离去。
池莲蓬看着他渐渐离去的背影,在阳光下镀上了一层金光,灿烂的颜色刺激得池莲蓬眼中微微泛起薄雾。
望你不负我。
孙溪头这一走,村里上下无不感叹的,好好的一孩子,虽然罗氏生前没把他教得怎么聪明,但好歹是个老实可靠的孩子,这一去北方,路途多少艰辛,也不知这孩子能否应付得过来。
池莲蓬回到家中,那串钥匙已经被她戴在胸口,放在最里层的地方,贴着肌肤,由冷到暖。
池家的生意因为孙得安那边的事,弄得有些忙不过来,恰巧池莲蓬想着多干活,一时间竟让池莲花觉得情况有所缓解。
池莲蓬忙里忙外的忙活,连陆元都有些瞧不过去了,一个小姑娘的,干活这么拼命,可那身子板就那么点,哪里能受得了?
池莲蓬还真受不了,不出一个月,趁着换季不久的时节,染上了风寒,躺床上了。
池莲蓬就感叹了,自己怎么就那么没用,不就是忙活一个月嘛,至于一下子让她起不来床这么严重!
孙瑾娘那个心疼的,赶紧让李大夫来看了,说是给累的,加上心中郁结,且天气转冷没穿暖和,这便着凉了。
孙瑾娘等李大夫开了药,池康平随他去拿药,这才坐在床边,那手指戳着池莲蓬的额头:“心中郁结?你个小丫头郁结个什么了?哎,你说你,好好的大半夜不睡觉,你坐院子里吹凉风干什么?听你姐说,好像还坐了好几晚?这莲花也真是的,做姐姐的,这种事怎么就不知道拉着你了?”真是一个个不省心的,那边两个更小的天天晚上不安生,让她没法睡觉,这边大的也给她弄出点事来。
池莲蓬什么都没说,总不能告诉孙瑾娘说:娘,我是在犯相思病,想情郎了?要真这样说了,孙瑾娘肯定早早给她找了人家定下亲去,省得她想一个“不知道回不回得来的小子”。
池莲蓬终究被孙瑾娘念叨得难受,头这会晕晕沉沉的,就想睡觉,但听着孙瑾娘还想继续念叨,只好抬手拦了那戳她额头的手,嘴里咕噜句:“娘,我想睡觉,难受。”她都好些日子没感冒过了,这回真是病来如山倒了。
病去如抽丝,池莲蓬这一病,都错过了孙依稻的出嫁。
孙依稻当真嫁入了县城,那张老夫人急着给自家小儿子成亲,一等孙依稻满了十四岁,就急急安排亲事,操办起来。
孙得福自然乐意结这有钱亲家,早在定亲后就开始到处炫耀,拿着张家送给孙依稻的各种物什去典当了,换银子上酒馆赌坊逍遥去。如今张家要早早成亲,孙得福瞧着那流水似送往自家的东西,想着闺女早点嫁过去也好,回头当了家,想给他这当老爹的点什么东西还不容易?当下,便热情的开始办起婚事来。
孙依稻出嫁那天,池莲蓬一大早连连打了十来个喷嚏,直接被孙瑾娘宣布禁足家中,哪也不许去。
池莲蓬憋屈啊,她就是一个感冒而已,竟然不让她出门,她这都好了三四分了,“哈秋——!”
池莲蓬又一个喷嚏出来,孙瑾娘直接啪的关上屋门,“给我好好呆着,等娘回来看不见你乖乖的,看你爹怎么收拾你。”
池莲蓬很没用的缩在被子里,心想着她娘用她爹来收拾人,真是越用越顺手了,瞧她这话说的,她这苦命的还是先呆着吧,大不了等下偷偷过去瞧瞧,回头早点回来就是了。
等孙瑾娘他们走了不久,池莲蓬就趁机溜出院子,跑去看看孙得福家什么情况。
一看之下,那还真是布置得挺红火,院子里外挂了不少红布装饰,出院子的路上还铺了层红布,想是等下给孙依稻出来时踩的,池莲蓬想着蓝缕嫁过来的时候,那铺的就是麦秸而已,可没这么高级,果然嫁个有钱人家婚礼就跟着豪华了。
等半天没等到孙依稻出来,池莲蓬也就不等了,摸摸胸口挂着的那把钥匙,想着还是过去看看,这久了没去,也不知道有没有遭小偷什么的。
池莲蓬早早走了,也就没看见孙依稻出嫁的情景。
那边来了队伍,前头两班八音队开道助兴,后边跟着两乘四抬花轿,新郎坐一乘,还有一乘是给孙依稻这个新娘的,旁边还跟着三个引客,各个骑着一匹马。
只是新郎到这里并没有下轿去迎新娘,众人虽然觉得奇怪,不过想着人家是县城里的公子,能亲自过来迎这乡下妻就很不错了,也就欢呼着打哈哈过去。
池莲蓬没看到这些,这会子已经走到孙溪头家,拿了钥匙下来开门进去。
院子里已经收拾得干净,东西都放进了屋子里锁着,防着让人越了墙直接勾走,也防着在外头风吹日晒的给早早弄坏了。
池莲蓬看了下,当初院子里的血迹已经没了,地上散着些落叶,下边是新铺的一层新土,土压得还不是很实,是以走起来有些尘土飞扬。
池莲蓬推了屋门进去,屋子里的东西除了桌椅板凳床这样的大件,其他的都收了起来,池莲蓬倒是有些意外孙溪头竟然这般细心。
看了看,池莲蓬瞧着桌上落了一层灰,院子里也满是落叶,干脆寻了寻,在一间屋子里找到扫把簸箕还有抹布木盆,将院子里外打扫了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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