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少卿,连日来在这朝阳城怎多了这许多流民?”柳依冉看了眼街上衣不敝体、食不裹腹的人问。
“邺县水灾,良田尽毁,许多村落淹没,这些便是那无家可归的难民。”柳少卿皱着眉头应道,语气低沉却又颇有丝无奈。
“邺县?”
“隶属落日城,与咱们朝阳城为邻,却远不如这里繁华。现下天灾一起,受苦的自是百姓。”
“官员不管么?”想来前世哪里遇上天灾,便是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再大的难关也能昂首向前。
“呵呵,有多少当官的是真心为百姓谋福呢?”唇角微勾,讽刺之意顿显。
“当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在这封建不平等的王朝里,有钱和有权才有所依,这百姓的命在贵族人眼里形同草芥,不值一提。
“依依倒看得通透!”
“可照目前形势,这难民是有增无减,难道那落日城还关紧城门不让人进,所以都跑咱这来了?”
“诚如你所见,的确如此,落日城以难民过多,容不下为由而拒绝他们入内。不过赵大人倒不失为一个好官,但看他会如何处理。”顿了顿添了新茶又说,“此次灾情严重,朝廷不可能放任不管。”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才是国之根本,民为重、君为轻!”
“好一个民为重,君为轻,说得好。依依竟有此等见解,少卿佩服。如若都如依依这般所想,天朔皇朝必将千秋万代。”柳少卿眸光闪亮,看来的眼光竟带了几分敬意。
“天下之势,自古便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何来千秋万代之说?只要能让百姓安居乐业,改朝换代也是无可厚非。”
“嘘!这话断不可让有心人听去。”柳少卿急忙开腔,为柳依冉这惊世骇俗、大言不惭的话语一惊,半晌却又笑道,“却是有理!”
“不说这些了。”柳依冉摆手狭促一笑,“你何时迎我家妹子过门?你们不急,我看着都急。”
“这…”柳少卿一时语塞,难得红了双颊,面露羞色,“絮儿说长幼有序…”
“这丫头,竟不知何时起也这般古板了。”柳依冉无奈轻笑,却知她是事事以自己为先,单就这份心思也要让她幸福,“我姐妹二人虽无亲无故,也无什么家世可言,却也是清白做人。不求攀高枝,只为寻得一知心人相知相守,哪怕是清苦一生,闲云野鹤般生活也自在舒心。少卿,我只问你一句,你对小絮可是真心?”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若娶絮儿为妻,少卿一生足已。”
“好!那我便将小絮托付于你!”看着他诚恳地表态,柳依冉舒心一笑,“不过这亲还是要提的,我就这么个妹妹,做姐姐的一定要看着她风光出嫁,该有的礼数可一样不许少。至于她那,你只管放心,一定给你个风华绝代的美娇娘!”
“谢姐姐成全!”柳少卿笑着起身,深深一拜,连称呼也立马改了。
柳依冉大方受了他的意,这事便这样定了下来。
是夜回到雅园,便有人恭敬向柳依冉传话:“姑娘,皇上已下旨。林风为钦差大人,六皇子、二皇子随行赶赴邺县查看灾情,后日便可抵达朝阳城。”
“哦?我知道了。”这一来便是三个正主,大有文章啊,沉思片刻,“说说邺县现在的情形。”
“惨不忍睹!”没有过多的形容,然只四字便足以形容情势很不乐观,不知朝廷会如何做呢?
“朝廷分派的赈灾款项又是多少?”
“五十万两。”
五十万?柳依冉思索着敲击桌面,抬眼:“鹰,明早我要去邺县看看。”
“鹰这就去准备,姑娘早些就寝。”柳依冉点头应允,他便无声退下。
只五十万两么?这皇帝老儿的算盘打得可真精,可她不得不说他老人家老谋深算,一箭三雕之策实在高明!
次日一早,龙天逸便来了,柳依冉了然一笑便随他上了马车赶往邺县。
饶是她做足了心理准备,可眼前之景还是让人心惊。触眼所及之处,还未退却的水深处已没膝,破败的瓦砾残骸随处可见,本就为数不多的树木歪歪扭扭浸泡在浑水里,曾来不及逃难的人们在大水的冲击下尸首异处。
不远处光秃秃的小山犹有坍塌之势,农田早已面目全非,除了一些地势较高的建筑暂时幸免于难,哪里还有城镇的样子?一些不舍离开生养自己土地的人们及无法逃离却幸存的老弱妇孺或四处寻找失散的亲人、或呆坐一边了无生气地环看破败之景、或嚎啕大哭又大骂上天残忍不公、更有饿得哇哇直哭的孩童躲在亲人怀里,满眼的惊恐……
在这科技生产力落后的时代,遇上这等天灾的确让人束手无策,更何况没有一点防范措施,且植被又人为破坏得厉害,这便是上天在惩罚人们的无知?
柳依冉摇头轻叹,对现今这座死城,特别是这些无家可归的人们无法视而不见,不能无动于衷,忆起前世里大地震的惨烈画面,心下也生生抽疼起来。
“今日且回吧!”柳依冉硬下心肠扭头,长叹一口气,“这些画面应该让那些养尊处优的人好好看看。”
龙天逸满脸戚戚之色,不语地随柳依冉一同又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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