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知秋道:“我的父母都是奴隶,杀死他们的仇人却是收养了我和解语的恩人,你叫我们如何去算计清楚,如何讨说法?恩怨分明对弱者来说,往往只是空谈。从前你要入祁宫,要报复,我追随你。现在你想一门心思跟定祁王我也支持你。但无论如何,你都得知道,保住性命才是最要紧的。祁王杀了你的亲族,很有可能只是策略上的需要,他自己恐怕根本未将其视作你们之间的阻碍。毕竟亡国公主、姬妾乃至王后、太后跟了敌国君主,死心塌地、安分守己地活了一辈子的大有人在。可你若是忽然向他挑明一切就不一样了。祁王本身就极为敏感,他若是意识到你开始接近他的目的只是为了害他,还能容得下你吗?他固然爱你,但不一定比爱惜自己的生命还要爱你。没有君主会拿自己的生命和江山冒险。到时候你轻则失宠,重则被处死。权贵君主又不会缺子嗣,他们没有经历过怀胎分娩之痛苦,对孩子的感情多半都建立在母亲的身上。母亲都不在了,这当孩子的还能受父亲喜欢吗? ”
息雅望着孩子的笑脸,低下了头。
知秋道:“越是爱一个人,就越不能坦诚相对。只有将不利于你们关系的障碍全部清理掉、隐藏起,才能保证长久地拥有对方。”
息雅道:“我明白了。”叹了一口气,道:“我太武断了。不过是一时感动,就想掏心掏肺。也许,他对我并没有我想象得那么好。”
知秋道:“感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对你怎样,也只能你自己知道。无论你的决定如何,我和解语都会追随你。”解语也用力地点了点头。
息雅轻轻地抚摸着儿子可爱的小脸,声音骤然一寒,道:“但在那之前,我要先讨回一笔旧债。”
夜风刮得破掉的窗纱簌簌作响,
蜘蛛在角落里织着网,与坐在另一角的女人彼此无视。它自出生起就在孤冷萧杀的角落里吐丝、织网,躲避着杀戮,也进行着杀戮。它从未辉煌,也未曾失意,只是日复一日地用养活自己的银丝围困着自己。
而那个女人呢?她曾经是姜国一户平凡人家的女儿,十三岁时已经定了亲事,只待桃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好披上盖头,成为新娘。可未等桃花开好,她所居住的小小城池就成为了血色的花田。她惶恐之中,和弟弟被双双塞进腌菜的大缸,勉强保住了性命。可等他们从大缸里爬出来时,整个城中已经不剩活口。她挽着弟弟的手,沿着亲人乡里的血凝成的血路逃了出来。后来,她成了南地最出名的名妓。轻歌一曲万人醉,回眸一笑百媚生。她的好运一不可收拾,南地的曹家听说了她酷似息雅的美貌,一掷万金将她赎出,收为义女,献给祁王。她凭着美貌和手段,一路过关斩将,成为了祁宫最受宠的姬妾。她经历过最可怕的灾难,也享受过女人最渴望的荣宠。
她和它到底谁更幸运,谁更不幸?也许并没什么差别,她也不过是一只猎杀别人也被人猎杀的蜘蛛。
门外传来一阵悉簌声,曹姬懒得睁眼,只当是送饭的宫人来了。
悠然的脚步声渐渐接近,停在了她的面前。
曹姬鼻尖嗅到一股香甜,先睁开一眼,看到了滚着金丝的裙角和绣着七彩飞凤的花鞋上拇指大小的明珠。她猛然睁眼抬头,看到了嘴角挂着冷笑的息雅。
息雅向着衣冠不整的曹姬敛饪为礼,道:“曹姐姐别来无恙。”
曹姬道:“别来无恙的应该是息夫人才是。为了斗倒妾,连性命都霍得出去,妾幸何如之。”
息雅笑道:“大家彼此彼此。只不过妾比曹姐姐幸运一点罢了。妾的儿子很健康,也很乖。等他长大以后,妾领他来这里看望曹姐姐可好?”
曹姬杏目圆瞪,咬牙切齿地狠狠道:“息雅!你别以为自己得宠就可以高枕无忧。对于天下的男人你又知道多少!你现在虽然依旧美貌,但毕竟年纪已经不小了。指望着借着裙带往上爬的朝臣数不胜数。 女人一旦没了青春和姿色,男人还会爱你多久!迟早有一日,你会比我更加凄惨。”
息雅嘴角一牵,双目一寒,高声呼喊了一声。房门轰然大开,两名侍卫从门外进来,毫不客气地将曹姬反剪双手,死死地按在地上。
息雅高傲地抬着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不断挣扎的曹姬,抬腿一脚便踩在了她的头上,用力碾压着。
她冷笑着看着曹姬被痛苦扭曲的脸,悠悠地道:“妾身只要得到陛下一人的宠爱就够了。你懂得天下男人的心又怎样?迷倒万千男人的不过是妓女。要想倾城倾国,只要迷倒一个君王就已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