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上,淡淡的剑光,淡如明月。
覆影将剑藏在袖里,杀气却如寒意般扩散蔓延开来。
一炷香气淡淡地自高挑的青帘中飘出。楼上奏着一只古老的曲子,袅娜四散、飘飘渺渺的琴声听起来很近,又仿佛很远。
灯下有条幽灵般的影子正在弹琴,琴声悲凄犹如一个久经离乱的白宫娥正在向人诉说着人生的悲苦,又像一位红颜乌的豆蔻佳人哀诉着情人的薄情。忽然,低迷的琴声转为清越,在最高亢处优然面止,留下了无穷令人回味的韵致。
一片片积雪随着他的琴声落下,又落在无边无际的积雪上,只剩下琴声的余韵还缥缈在夜风里。
袁浕替自己倒了杯酒,慢慢地喝下去,正想再倒一杯酒时,就已听到从楼下传来的声音。
楼下的门是虚掩着的,仿佛本来就在等着人来推门登楼。
覆影推门登楼,停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
袁浕放下杯子道:“你来了。”
覆影看了看他手里的酒杯,道:“你不应该喝酒的。”
袁浕道:“喝了身体难受,不喝心里更难受。”
覆影的目光有些迷离,幽幽道:“这应该是你第二次喝酒吧?”
袁浕淡淡道:“第三次。她回来的时候,我也喝了一次。”
覆影道:“杨柳果然是在你那里。”
袁浕冷笑道:“惊讶吗?妒忌吗?”
覆影的手紧紧攥起,道:“不吃惊,但有一些妒忌。”
袁浕有些惊讶道:“你难道早已知道我喜欢的其实一直是她,不是你?”
覆影苦涩地笑道:“你每一次的破例,都是为了她,也只会为她。这份情若是只有自己知道,岂不是太可惜?”
袁浕蹙眉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察觉的?”
覆影苦笑道:“在知道了那柳园小楼原来的主人是谁的时候。我曾经还奇怪,为什么你看我的眼神里总带着一丝凄凉和不甘。你每夜站在楼下仰望的人根本不是我。我只是一个影子,杨柳的影子。”
袁浕默然。
覆影道:“杨柳在你那里很好。袁燧也很欣慰。他后来也知道了杨柳心里的人是你,所以才会有意疏远杨柳。袁燧他真的是一个好人。我……”
袁浕冷冷道:“你想要我不要对毓国用兵对吗?”
覆影咬着牙点点头。
袁浕拿起一颗花生,一字字道:“我答应,如果他能让杨柳起死回生,我就答应他!”
花生疾射而出,打在已经黄的墙壁上。
一个雪白的人影飞身掠出暗室,一抖软剑,剑光如银虹般飞出,急削覆影握剑的手。
覆影反手拔剑,平举当胸,移身错步,一面化开攻势 ,一面飞起,脚尖勾住房梁,一剑长虹突然化作了无数光影。
袁浕也抛出一根长索缠向她的剑,覆影剑光一偏,削向长索,同时双足连环踢向隋瑾。袁浕手臂一收,长索躲过剑光,化作数条毒蛇,分别缠向覆影的腰、手和腿。覆影脚下一滑,莲步错落,已经绕过柱子,接着双臂微振,凌空一个翻身,掠上了房梁,然后一个拧身,旋转成一个陀螺,剑光宛如光幕,长索被瞬间绞成数段,喷出微不可见的缕缕白烟。
此时袁浕早已退至一旁,而隋瑾正好紧跟过来,不知不觉中已将这白烟悉数吸入。
覆影的招式更加凌厉,全力转向隋瑾。两人缠斗在一起,交织的剑光宛如闪电般将略显暗淡的屋子照得雪亮。隋瑾心中暗暗生奇,只觉面前这女子的招式洒然而大气,凌厉而优雅,越看越熟悉。
覆影忽然撤剑,反手将剑抛出。长剑风车般旋转飞出,直直向隋瑾逼了过去。
隋瑾双臂一展,身子往后急退,一直旋转不息的长剑,直到此时才慢下来。他伸手一招,这柄长剑就到了他手里。
但在他拿到长剑的一瞬间,周遭的空气忽然黏稠起来,一旁的桌子也开始剧烈地震动。紧接着,桌上的银箸、酒杯,以及另一边柜子上陈列的花盆和各种的摆设也纷纷升至半空,齐齐对准了隋瑾。
隋瑾如遭雷击,愣愣地看向正在蓄势集气的覆影,连抵抗和防御也似忘记了。
覆影手指骤然如鲜花一般撒开,停在空中的物件如同箭矢般从四面八方射向隋瑾。
隋瑾却如同痴呆了一般,动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