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秦非疑云更重,道:“此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杨絮淡淡道:“为了把袁浕从那个泥娃娃的身边夺回来,为了替自己的牺牲要个说法。”
秦非惊讶地看着杨絮,挢舌不下。
杨絮道:“那个人就是我。姐姐嫁到毓国后,虽然荣宠至极,却并不开心。毓王以为她是思念家人,便把我请到了毓宫。而我也因此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原来袁燧十四岁时曾偷偷出宫,并被一个**所救,在一神秘的山谷里住了几个月。他对那女子一直念念不忘,拒绝了所有的亲事,只想娶她为妻。但这个女子其实是和姐姐长相极为相似的覆影。袁燧一见姐姐,便把她当成了覆影。王子偷跑出宫毕竟是见不得人的丑事,再加上他见到姐姐时过于兴奋,所以也没有找人调查核实,直接把姐姐娶回了宫。但日子一日日过去,袁燧也察觉到了异常。他在试探之下现姐姐对当年之事完全没有印象。于是,他便以姐姐思乡为由,找来了我以核实。而我则将覆影的画像送给了他。”
杨絮也不禁叹了一口气,道:“如果袁燧和袁浕一样细心,也许一切都会不同。从画像上看,姐姐和覆影的确难以区分,但只要留意她们的泪痣就可以轻松地分辨出来。姐姐的泪痣是在右边,而覆影的则在左边。袁燧只记得覆影有一颗泪痣,却忽略了泪痣的位置。”
秦非叹息道:“所谓阴差阳错不过如此。怪也只怪造化弄人。”
杨絮苦笑道:“好一个造化弄人。”她一步步走到秦非面前道:“不过造化总算为我做了一件好事,让我遇到了你。”
秦非不由向后退了一步,道:“王后,您……”
杨絮的眼中溢出了泪水道:“其实我早也知道,这个孩子是保不住的。当年筹划毒害先王的人是袁浕,但动手的却是我。那时我的书法丹青闻名翼国,很为先王所欣赏。先王每日都会唤我去为他磨墨,陪他练字。而我便趁机把准备好的毒下在墨汁里。那是一种慢性毒,偶尔嗅一两次并无大碍,但只要连续嗅上十日,毒素就会深入骨髓,让人表现出肺痨的症状并很快病逝。为了抑制这种毒,我服用了另外一种毒药,而代价就是缠绵病榻,并难以生育。若要保住这个孩子,唯一的办法就是用药将毒素全都控制在母体的心脉上,舍母保子。我为了助袁浕登上王位,牺牲了后半生的健康,更丧失了做母亲的能力。我想太后一定也知道了这件事,她之所以一直秘密地把你带进宫,就是要借助你的医术保住这个孩子。她从一开始便已经舍弃了我。”
秦非垂下了头。
杨絮含笑道:“但你却背叛了太后。”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道:“孩子在我的肚子里,我比谁都清楚。你给我开的药完全是保母舍子的,我可以清楚地感到身体里的毒一天天地减少,而这个孩子的气息却一天比一天的虚弱。”
秦非道:“王后想多了。臣只是在尽力保您和太子的周全,什么舍母保子,舍子保母,臣一概不知。”
杨絮道:“秦非,我很感激你选择了我。但若是这个孩子没了,你又该怎样和太后交代?”
秦非淡淡道:“臣从未向太后保证过一定能保住太子。”
杨絮苦笑道:“你这又是何苦。”
秦非咬牙道:“臣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请您莫要自作动情。臣虽愚钝,但应对某些事情,还是绰绰有余的。”
杨絮痴痴地看着秦非,许久才叹了一口气道:“以前我很羡慕姐姐。她比我美丽,比我聪慧贤淑,更比我招人喜欢。后来我又羡慕覆影。而现在,我最羡慕的却是你的夫人。”她从怀里拿出一块泛黄的布帛,道:“这块布帛上有袁浕亲手书写的毒死先王的药方。他本来是要我把药方记牢后就销毁的。但我怕他对不起我,所以悄悄地留了下来。这些年,我虽恨极了他,却仍舍不得动用这块布帛。我把它交给你。相信你一定让它挥最大的作用。”
秦非蹙眉道:“王后难道不怕因此而拖累了您的家族?”
杨絮道:“我相信你。”
秦非定定看了她许久,终于从她手里接过布帛,放入怀里。他向杨絮行了一个跪拜大礼,郑重道:“秦非定会保杨氏周全。”
杨絮淡淡一笑道:“随你的便。”她垂看着自己的手,道:“只要你永远记着有这么一个疯女人曾喜欢过你,就算对得起我了。”
秦非一个错愕,杨絮冰冷的嘴唇已经在他的嘴唇上留下了一个迅的吻。
杨絮微微喘了口气,背对着他道:“你走吧。”
秦非愣愣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杨絮将身上的披风解下,反手扔给秦非,道:“你我已经互不相欠。你若再不走,我就当成你也喜欢我了。”
秦非从地上捡起披风,道:“王后保重。”失魂落魄地下了楼。
杨絮站在窗口,痴痴地望着他逐渐消融在黑暗中的背影。密布了天际的乌云洒落下淋漓的雨滴。雨意渐浓,茫茫细雨和她目中的泪光混在一起,缠住了梧桐叶,落在了她人生中的最后一个秋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