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里早就被韩东下了剧毒,此时他手上已经满是剧毒,见到他把手伸进了韩斌嘴里,一声悲号,拼命去推项重华。但项重华力能扛鼎,岂是她一个女子可以推动的?
项重华轻轻一挡,就把费氏弹了开来。
费氏见为时已晚,拼命地挥拳砸在项重华的身上,叫道:“你快把手伸出来啊,你的手上,你的手上有剧毒!”
秦非等的就是这句话,但未等他向费氏索要解药,韩文已经一把揪住费氏,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你知道他的手上有毒药?”
费氏哽咽道:“我,我……”泣不成声。
秦非向她冲来,怒吼道:“废话少说,毒一定是你下的。解药在哪里?快点给我!”
韩斌又吐出了一大口鲜血,已经气息奄奄。
年轻人的血比老人流得快,所以他们虽然恢复得更快,毒得也更快。况且韩斌平日里酒色过度,虽然年轻,抵抗力却非常差。无论谁都能看得出,他已经没救了。
费氏望着秦非,忽然开始放声大笑,连眼泪也笑了出来。
她指着韩无欲道:“是我下的毒又怎样!我的儿子才二十岁,却已经要死了。他已经活了这么多年,难道还有必要活下去吗?”
秦非抽出赵毅的佩剑,指着费氏的脖子道:“你不给,就杀了你!”
韩东忽然用自己的手抓住了剑锋,鲜血顺着他的手缓缓流淌,他却浑然不觉地看着秦非道:“她是在保护我们的儿子,而你算是韩无欲的什么?”他看了一眼韩无欲,目中露出憎恨的神情,冷冷道:“这个男人,不仅抢走了我的恋人,还霸占了我的儿子。我要他的命,难道很过分吗?”
他将韩斌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一手抱着费氏,含笑道:“我忍辱负重地留在这里,不过是想陪着你们母子。如今,我们一家三口终于可以团圆了。”言毕拔出匕,刺胸而过,立即气闭当场。
费氏温柔地为他整理好头和衣衫,道:“天上地下,我们再也不要分离。”伸手拔出他胸腔上的匕,狠狠刺入了自己的喉咙。
韩无欲微微睁开一线眼,笑道:“很好,很好。韩某无德无能,你们跟着我,都委屈……”吐出一口鲜血,又昏厥过去。
秦非立即为他继续施针,项重华则用内力为其逼毒。韩无欲虽暂时保住一命,但已经气息奄奄。平静的韩府上下立即骚动起来,为财产的事情议论纷纷。
浓云泼墨,寒风鼓动,丝丝冷意涤荡开来汇聚成透心的凉,亦将天际搅动得如怒海般波涛汹涌。
秦非一直守在韩无欲身边为他诊治,不吃不喝地一直熬到深夜。而项重华则在隔壁的屋子里等候。韩府所有重要的家臣全都候在外间,或是满面沮丧,或是神情愤恨。
家眷则守在里间,性子软的女眷捂住帕子不住哭泣,年长些的则一面劝慰,一面也擦拭着眼角的泪水。男眷则各怀心思,有的感念韩无欲照拂之恩,伤心悲痛,更多的则在担忧作为远亲的自己能否从韩无欲庞大的财产里分一杯羹。只有韩文连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换,仍然穿着宴席的礼服,和秦非一起守在韩无欲身边。
韩无欲终于睁开了眼睛,不但面色潮红,双眼也出来亮光。
韩文惊喜地拉着秦非道:“父亲醒了,你看他的脸色多红润。过不多久,他一定就能康复了。”
秦非的眼泪却几乎掉了下来,因为他知道那并非是康复的表现,而是回光返照。
韩无欲看看韩文,又将目光转向了秦非,眼里满是慈爱与感动。
韩文轻轻将他的胳膊放回被子里,柔声道:“父亲,你要不要喝点水?”
旁边的婢女立即上前,跪地高举起温水。
韩文将韩无欲的扶起,拿起水就要喂给他喝。韩无欲轻轻地将勺子挡开,道:“我有话要和秦先生说。你们都走开吧,各回各家,各归各房,一个都别剩下。”
韩文恭顺地带着仆从和婢女出了房间,又遣散了家臣和亲眷。
韩无欲闭目不语,直到外边喧嚣渐止才对秦非道:“秦先生,可否劳驾您瞧瞧人走净没有?”
秦非点点头,屋里屋外巡了个遍才回到屋里道:“人都散尽了。”
韩无欲点了点头,望着秦非,依然没有说话。
秦非道:“敢问侯爷有何事指教小子?”
韩无欲道:“没什么,只是想和你聊聊天。以后,恐怕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秦非哽咽道:“侯爷精神这么好,想必假以时日便可痊愈,何必妄自菲薄?”
韩无欲叹道:“世事难料,天意难忖。当初我把你托付给庄梦先生时,只是盼你能平安地长大成人,谁能料到他还是没有留住你,让你踏上了这样一条艰险的不归路。”
秦非猛然抬起头,望着韩无欲,道:“你,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