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刚刚退出御书房,没走一会儿便有一个宫人上前道:“先生可是秦参军吗?”
秦非揖手道:“正是在下。〈 不知姑娘如何吩咐?”
那宫人也还礼道:“奴婢乃王后宫里的侍婢。我们主子听说您要前往毓国,想请您过去。”
秦非道:“劳烦姑娘带路。”
那宫人道:“臣子进入后宫要先把腰牌交由主事宫女保管,可否请先生……”
秦非忙去腰间拿腰牌,摸了半天却也没有找到,低头一看,挂腰牌的绳索不知何时已经磨断,歉意道:“在下的腰牌可能掉在路上了。请姑娘稍等一下,我去去就回。”
秦非沿着原路一路找回去,果然在一丛兰花附近找到了令牌,刚要回去,却看到袁柘气冲冲地冲向了御书房。
秦非心里一动,把令牌藏在了袖子里,跟了过去。御书房的太监见秦非又跑了回来,奇道:“秦参军怎么又回来了?”
秦非为难道:“说来惭愧,秦某的腰牌似乎掉在了御书房,可否劳驾您为我寻上一寻?”
那太监面有难色,朝御书房瞧了一眼,把秦非往旁边一拉,低声道:“柘公子正和陛下在里面呢,两人似乎又吵起来了。现在要是进去可就不是找腰牌,而是找死了!”
正说着,只听屋内传来瓷器摔碎的声音。
袁浕冷冷道:“你来这里又是大呼小叫,又是摔东西的。怎么,你是想示威还是想弑君啊?”
袁柘愤怒的声音接着响起道:“我就是要骂醒你这个昏君!你处死了二哥,我不能说什么。你把我闲置一旁,待理不理我,我也怪不得你。毕竟身为王家子嗣,这本来也就是家常便饭。要怪也只能怪我们没有你狠,没有你毒。但是你若一意孤行,害得我翼国国破、太庙不保,我就是和你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袁浕语气依然冷冰冰的,道:“你若是翼王,一切自然全由你做主。但现在是一国之君的人是寡人。”
袁柘道:“你要不是君主的话,纵然求我,我也懒得看你一眼。可雍国现在被祁国所迫,他们最担心的莫过于毓国和翼国联手,使自己腹背受敌。你觉得在这种危机下,他们是愿意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地和我们联手,还是一劳永逸地吞并翼、毓国以壮大实力?而且,你对项重华和秦非又了解多少?你以为他们都是华而不实的笨蛋吗?我以一个和他们接触数月之久的人的身份负责地告诉你,他们两个都是最可怕的对手。秦非不但智计过人,而且心机极深。在和李放琛对战时,除了非常时刻,他从来不肯透露自己的真实想法,而是一味地请教我。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要隐藏自己的势力。他算准我为了自己的国家不敢不尽全力,所以想要趁机摸透我用兵的习惯,并趁机学习。还有项重华。他的智谋也许比不上秦非,但其眼光之久远,胸怀之宽广,却是不逊色于任何一个君主的。这么两个人跑到你的国家来,还待在你的身边。我真奇怪你能睡得着吗?”
袁浕淡淡道:“够了。寡人的想法没有必要向你一一汇报。寡人自有分寸。”
袁柘冷笑道:“是吗?我倒想知道你的分寸是什么?又想要送女人吗?不错!你送出去一个覆影,确实换来了毓国的河渠,但你就那么有自信她没有变心?除了武艺以外,袁燧没有一点比你差,而且他对覆影可不是一般的好,恨不得废了杨柳立她为王后。而你又是怎样对覆影的呢?不但不冷不热地悬着她,还亲手把她送给了你的敌人。既然袁燧可以对杨柳变心,覆影又为何不可以转意?我看,她已经在悄悄地背叛你了,你……”
“啪”的一声脆响,接着是死一般的寂静。
秦非和太监屏住呼吸,连动都不敢动。
袁柘啐了一口鲜血,冷笑道:“你居然亲自动手打我。看来你也不是没有心,也知道愤怒。”
袁浕极力控制着自己,但声音依然在颤抖,道:“我不想被你的血弄脏手。滚!”
袁柘放声大笑,甩袖便出了大门。
太监连忙跑进屋子,但见袁浕脸上没有半点血色,正吃力地用双手支在桌子上不使自己倒下,颤抖的身体已经被汗水浸湿,身体却滚烫得像冰。而秦非不知何时已经悄悄走开,跟着那个宫人前往后宫。
秦非原以为翼王的王后应该是一个很严肃、庄重的女子,但出乎意料的是,王后只是一个瘦小的几乎能被风刮走的小女子。
她长得并不难看,但过于憔悴。苍白的脸色和瘦削的脸庞遮盖了她大半的美丽。她并不是个绝色美人,但她弱不禁风的体态和慵懒颓然的气质却赋予她一种病态的美,让人看过后就再也无法忘记。
王后倚在栏杆旁边,一言不地看着秦非。虽然天气已经转热,但她却依然裹得很厚,腿上还盖了一层毛毯。
秦非只觉被她盯得毛,只好先开口道:“臣秦晗参见王后。”
王后终于开了口,但第一句话竟是:“你不是秦晗,你叫秦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