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魂断断魂（1）

原因，它们……终是不愿意绽放花朵。

    我不会放弃，难道我失去了月见，连唯一能让我“睹物思人”的寄托也无法挽留住吗？

    不，我不会承认，我不愿意承认，我不接受这样的结果！

    月见说过，月见草是只存在于黑夜中的精灵，为什么，魔界常年不见天日，这样的环境，不正是它们得以绽放的最好条件吗？

    它们，究竟在意着什么、别扭着什么、倔强地坚持着什么？

    坚持……

    是啊，那么我呢？我又在坚持着什么？

    哈哈，瑾辰啊瑾辰，就算你将整个魔界种满月见草，你以为还能再见到你的月见吗？这种自欺欺人的做法，是有多可笑？

    不是早在见她最后一面的时候就已做了决定，此生此世，永不相见吗？那么现在这种违心的叛逆感，又算怎么一回事？

    ……

    “哥哥的家乡，没有白昼，对吗？”

    啊！

    我想起来了，全部想起来了。

    我想起了那个夜晚，月见坐在我身边，将整包种子交到我手上时的情景。

    “月见，月见草是只存在于黑夜中的精灵，最喜欢月见的你，一定是希望可以随时都能见到它们的盛放吧？所以，你才将它们的种子交给了我，让我带回这个只有黑夜的地方。”

    既然是你想的，不计代价，我一定会坚持着继续做下去，虽然就现在而言，机会极尽渺茫，但若真那一日，我会让你看到，大片的月见海，你最爱的月见海。

    于是，在接下来的每一天里，亲手照料这些倔强的月见，便成为了我的必修之课，回想起回到魔界那天，自己对于生存意义的迷茫，现在也可以正视自己的价值，至少眼前的这片天地，仍需要我的守护。

    这样一想，便是百年。

    百年如一日地守着这片不知何时才愿意绽放笑容的花田，我甚至开始产生莫名的幻觉，莫名地会从草叶间看到月见的容颜，如同这些月见草一样，再不曾展颜。

    我用力地甩了甩开始犯浑的脑袋，下意识地嘲笑起自己的白痴——我当然知道自己的不告而别会给月见带来悲伤的回忆，但总不至于这些月见草也是因为受到月见的情绪影响，才一直到现在都不开花吧？

    如果……

    但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是不是也意味着，这么久以来，月见再没笑过？

    “不是的！”

    我失控地冲着空旷无人的断魂河大吼起来。

    “月见——！你听得到吗？只要你能安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所以，你一定要过得很好很好，不要让我觉得自己的锥心之痛，只是换来了我们两人同时的悲恸！至少……至少你……一定要过得开心！听到了吗？”

    当然，月见是不可能回应我的，所以，今天的我，也和往日的每一次一样，低下头，默然回到自己的房中，等待枯燥乏味的明天到来，然后继续开始我一尘不变的生活。

    第二天，如期而至，天也依旧还是黑色，我奔着那个唯一能看到鲜艳色彩的地方而去。

    可是……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这一定是上天跟我开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玩笑，否则谁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悉心照料了百年的月见，虽从不曾开花，却也称得上富于生机，为何一夜之间，统统枯萎？！

    身子，变得异常沉重，离我仅仅几步之遥的目的地，我却只能被动地接受着满目疮痍，而移不开半点步子。

    心，早已在见到这荒诞一幕的时刻裂成了碎片，所以，也不会再有什么心痛的感觉了，唯一还能清楚地感知到的，只有满脑子的空白。

    待到能回过神来的时候，手指，已抚上了枯萎的月见。

    “上苍啊，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吗？我只是想见到月见花开，只是想让月见能够展露笑颜，这样，也算是罪大恶极吗？”

    一如昨日，没有任何回答。

    我无力地跌坐在地，张开双臂，探身向前，想要拥抱这些再无生气的月见，仍不死心地想要紧紧拥抱它们、挽留它们，可最后，我只是无助地扑倒在了地上，胸膛之下，是一片荒芜。

    “大皇子！”

    一声焦急的呼唤从远处响起，紧接着，奔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我身旁的不远处。

    我本想维持着躺倒的姿势，永远这么下去，被月见包围着，一直一直这么待下去。

    可听到这呼声，我愤怒地坐起了身，朝着那人站着的方向，毫不留情地挥了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