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清理地上的残骸,却在弯腰之际,听到了洛痕几不可闻的呢喃:“我爱她,所以我要娶她……这样对谁都好……我爱她……娶她……母后也会开心的……”
语无伦次的自言自语,却在无心中道出了最关键的部分。
果然,一切都是母后的主意!
呵,也难怪母后什么都不愿意跟我说,因为也只有洛痕——从小就最听她话的洛痕,才会答应她的任何要求,不问缘由、不计后果,只要是母后的吩咐,他都会顺从地照办!
我像小时候一样,摸了摸洛痕的脑袋:“洛痕,我说过的,你永远都是我最爱的弟弟。是,我爱梓曦,但是这并不表示在我心里,你就是低她一等的!我不愿让梓曦受伤,也同样不想看你痛苦啊!”
“哥……”
“我不在乎母后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但是如果做这样的决定让你如此痛苦,为什么还要继续下去?!”
洛痕的眼光,有了一瞬的闪烁,失落的神情,也有了顷刻的光彩。
可……也仅限这弹指一刹……
“不是的!你什么都不知道!”
洛痕就这样突然失控了!他狠狠拍开了我的手,猛然的一个起身动作,带翻了身后的座椅。他后退了两步,以一种茫然失措却又完全不愿妥协的神态盯着我,紧咬着的下唇止不住地微微颤抖着,之后,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般,一字一句地向我道出了一个卑鄙异常的计划。
“哥,你知道吗?母后说得没错,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都是‘认贼作父’!”
“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只要一问到关于父亲的话题,母后就会性情大变吗?”
“你知道母后为什么甚少展露笑颜吗?”
“都是因为他——我们的好‘义父’!”
“是他!是他不顾千百年的情义,仅仅为了一己私欲,就无情地抛弃了自己昔日的恋人——我们的母后!”
“时过境迁,偏偏唯独母后还终日活在情伤之中,将过往之事尘封心底,无论我怎么问都只暗自神伤、闭口不言,可他却早已无情地抹去了旧日情份,逍遥度日,直到见到我们俩,才又被迫想起昔日为他所伤的母后来!”
“收我们为义子,你以为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呵——太天真了!他以为这样就可以弥补他所犯下的罪孽了?”
“不够!当然不够!可他不这么觉得!他甚至还觉得伤我们一家子不够彻底,居然亲口对我说出‘我就是要小曦嫁给她不爱的人’这种话来!”
“他折磨的不仅是我,甚至还有他的亲生女儿——那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啊!”
“所以,这一次,我就如他所愿,娶了他的女儿,让他龙族的人,也尝一尝‘情伤’这杯苦酒!”
洛痕越说越激动,却是越说越无力,连声音和身体都在颤抖,最后,体力不支地瘫坐在了地上,脚边,是他先前留下的那副“作品”。残缺的画,颓废的作画人——完整了……
“你不配爱她。”
除了这句话,我再说不出其他言语。
我不怪他,说到底,洛痕也不过是母后这场阴谋下的一颗棋子。
但我气他,气他的笨!如果这些是母后告诉他的“真相”,那作为转述的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痴!
义父何曾忘记过旧日情份?所谓的一己私欲又是什么?即使洛痕他没有见到过义父手执母后发簪失魂落魄的样子,那么从昨晚至今,义父替母后解围的场景,和他眼神中所透露出的深情,总是真实存在的吧?那这些又算是什么?
义父对月见的疼爱,岂是我们这些为人子女的人能够轻易解读?折磨自己的亲生女儿?这种事情可能发生在任何人身上,可就是永远不可能在义父身上被演练!
这些……洛痕他……真的不懂吗?
我径直绕过洛痕,朝着门外走去。
第一次迫切地想要知道千百年前义父与母后之间发生的一切,而这段早已被尘封的过往,唯有透过义父,才能得到最真实的解答!
“哥……”
洛痕仍坐在原地,没有抬头,却伸手准确地拽住了我的衣角,就像小时候每一次他不想我离开一样,攥得紧紧的。
“哥,我知道我蠢得很,但是我对梓曦的爱,是真的……陷阱……母后的陷阱之中,满是污秽,但请你相信,就像是漆黑的夜幕中总会有一点皎洁的月光一样,我的爱,也将会是这片污秽中,唯一纯净的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