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通电话,丁卓没有太放在心上。一天24小时,不是在手术室就是在病房,剩下的时间才有可能是躺在宿舍那张床上。
太忙,以至于没有多的精力去操心其他。
早上一轮病房查完了,他终于能去值班室歇口气,过会儿还有台手术,主刀的是他的导师。
旦城医科大附属医院在旦城能排进前三,大医院晋升慢,他去年刚考过了主治医师,但还是得被当作住院医师用。不过因为导师是主任医师,他时常能跟着上手术台,大手术能混个三助,小手术导师就丢开让他去练手。普外科虽然年轻医生多,但病人也多,平均下来这样练手的机会并不少。
相比而言,方竞航待的心外科就艰难得多。一则病例少,二则手术大,平常缝针的机会都一群人跟着抢。
丁卓刚在值班室待了没多久,方竞航就过来了。
他每天都要来报道一次,普外的护士们早已见怪不怪,甚至喜闻乐见。
方竞航跟丁卓是大学同学,本科的时候睡上下铺。这么些年,他这人脑子不见长,脸却是越来越好看了。从大一开始,方竞航身边莺莺燕燕就没断过,但他深谙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原则,所以从不对心外的护士下手,而是跑来普外拈三搞四。
“这是普外,你他妈能不能好好在你心外待着。”
“我他妈是过来有事,你这人能不能不要把凡事都想得这么龌龊。再说了,这一大桌子菜,也没见你动啊?你不吃,也不许别人动筷子?”
丁卓懒得理他。
方竞航先去找护士长办完事,临走前又来值班室,“我妹三令五申让我叮嘱你,冰皮月饼容易坏,你赶紧吃了。”
丁卓没什么情绪地“嗯”了一声。
方竞航立了一会儿,“那我回去了,一会儿有个会诊。”
丁卓问了一句:“给谁会诊?”
方竞航一顿,“还能有谁。她手术不能再拖了……”
丁卓有话想说,但到嘴边却只剩下一句,“老方,你注意点分寸。”
方竞航没应,转身走了。
下了手术,丁卓去食堂吃饭,看见方竞航跟在几位专家身后进来。
方竞航也看见他了,打了饭以后到他对面坐下。
丁卓上午体力消耗大,没心思说话,先扒了几口饭才缓过来,抬头一看,方竞航面前那碗红烧肉几乎一筷子都没动。
“会诊结果怎么样?”
方竞航叹了口气。
丁卓也不知该说什么。他这人,既不善于讲道理,又不善于安慰人。
方竞航潦草吃了几口,端起餐盘,“我先走了。”
丁卓点了点头。
吃过饭,回科室之前,丁卓先去外面抽了支烟。
前一阵连续下了几天的雨,温度降下来,到正午,阳光也不觉得热。
前面空地上,有个年轻姑娘正搀着一位穿病号服的老人慢慢遛弯。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他盯着看了很久,直到两个人消失在空地的那一头。
生活像一潭水,有人随手撒了一把石子,泛起的涟漪,如今也渐渐消失不见了。
中秋那天,快下班时,丁卓正在值班室翻病例,门口光线一暗。
抬头一看,是方竞航的妹妹方瀞雅。
方瀞雅甜甜一笑,“丁卓哥,晚上加班吗?”
她穿着条浅咖色的长裙,也不进来,就立在门口。
“今天不加。”
“那跟我们去吃牛排吧,有个r送了餐厅的免费体验卷,马上就要到期了。”
丁卓看她一眼,“行。”
方瀞雅笑说:“那我能在这儿待着吗?你们是不是六点下班。”
丁卓说,“你进来坐吧。”
方瀞雅这才尤进来,找了个空位置坐下。
丁卓还有事要处理,也没时间陪她聊天。
方瀞雅仿佛一点也不介意,打量了一会儿值班室,又把手机掏出来玩。
丁卓处理完所有病例资料,已经是六点多了。
方瀞雅立即站起身,笑问:“是不是可以走了?”
“你哥呢?”
“他在病房,陪一个病人聊天,让我们准备好了就给她打电话。”
“我去趟洗手间,你去电梯口等我。”
方瀞雅笑着说了声好。
丁卓脱了白大褂,去洗手间洗了个手,然后跟方瀞雅直接坐电梯下一楼。
在大堂等了一会儿,方竞航也下来了。
医院车位紧张,丁卓一般把车停在学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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