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说这些,他只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不顾她的反对,翻山越岭地来了。所以,她懂。
他闭着眼,闻着她淡淡的发香,还有她身上特有的奶香味:“沫沫。”
“嗯。”艾沫惜也闭着眼,侧身挨着黎相宇的身体。小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听他有力的心跳,仿佛每跳一下,都在说他爱她。
“没事,我就想叫叫你。”黎相宇微微地笑,声音低低的,如黑夜里花开的声音,清凉而魅惑。
“你想这样叫多久?”艾沫惜也微微地笑,忽然不后悔这么莽撞地误入灾区。
“不长,就一辈子。哦不,一辈子不够,下辈子也要。”他的甜言蜜语如花朵仿佛已经盛开多年,只等她采摘。
艾沫惜笑了,轻轻的,悄悄的,那笑容像是从心底深处流出,无穷无尽。
她与他一起生活了二十几年,都不如这一两天的感觉来得强烈。像是一夜之间,了然于胸,原来他很早很早之前,就爱了她。
童年点滴的往事,一幕一幕如电影片段在脑海中掠过。那些以前回想起来觉得无比万恶的往事,此时都变成了潺潺小溪,缓缓流淌在艾沫惜的心间,某些被忽略的细节在此时竟然异样鲜明。
她默默喝着放了盐的牛奶,放下杯子的刹那,黎相宇欲言又止,想问,又难以开口。
她的作业本被撕了,老师以为她没写作业,罚她放学在操场上站一个小时。她孤独地站在那儿,很羞耻,是黎相宇在边上陪她。
“沫沫,我来陪你。”他那时就气壮山河地站在她旁边。
“你走开。”艾沫惜恨他恨得牙痒痒:“你就等着看我的笑话。”
“沫沫,你可真没良心。全世界都欺负你,我也还会在你身边。”黎相宇使劲表达。
“那是谁撕了我的作业本?”
“……”
还有一次,她因为头发被他剪得乱七八糟,一盆凉水向熟睡中的他泼去,然后发疯似的使劲砸他房中的东西,花瓶,杯子……一地碎玻璃渣……
他就那么赤脚踩在玻璃渣上,鲜血染红了地板。他没有打她,只是拉着她。
黑暗中的艾沫惜想到那个场景,悠悠地问:“相宇,你其实是不想让我被玻璃碎片划到,对么?”那时她也光着脚,白白的脚背上,被溅起的玻璃碎渣划破,泛出殷殷血迹。
黎相宇没料到她有此一问,沉默了好半天,才低哑又缠绵地回答:“我的沫沫终于聪明了。”
长长的等待中,像是陡绝的峭壁上,开出一朵艳丽的小花。要不是因为爱了,怎会向好的方面揣度?要不是因为爱了,怎会回想起曾经最不愉快的一幕而得出与之前相反的结论?
再多的解释,也敌不过她自己的领悟。
黎相宇拥吻着艾沫惜,轻轻点点。一次爱情的浴火重生,怪不得小说家都喜欢弄那么多挫折和坎坷。
他搂紧她的腰肢,在暗夜里,紧紧地贴向她。细密地亲吻,柔软地吮吸,空气里有芳香在暗暗流动。
“你要相信我。”黎相宇含糊不清的耳语:“你不相信我,我会很难过。”
艾沫惜没有答话,只是长长久久地回吻着他。那像是一场无法结束的游戏,让人沉迷,不可自拔。他好闻的气息,性感的耳语,还有强健的手臂与宽阔的胸膛,无一不是她所爱,爱得一如泰坦尼克般沉沦。
相依相偎,一声电话铃响,划破了暧昧又温热的夜晚。
是邢季风。艾沫惜把手机拿给黎相宇看。
黎相宇起身去洗手间:“你接。”他绅士地离开,千万年难遇的表现,既不吱哇,又不小气。
这样的黎相宇超级帅啊,连去上洗手间的背影都是那么帅得闪闪生辉!
艾沫惜笑着,接听电话:“喂,邢季风,你好。”
“小艾,到哪里了?”邢季风平缓无波的语气:“一路还顺利吗?”
“还好,谢谢你关心。我们现在大岩县住下了,休息好再回A市。”艾沫惜仍然万分歉意:“总之,谢谢你。”
“不要跟我客气,小艾,我没做过什么。”邢季风听到她安全,放下心来,心头冉冉升起一丝怅然。
艾沫惜挂了电话,看见黎相宇出来,从床上一蹦就蹦到他身上挂着:“你今天怎么表现这么好?”她亲热地搂紧他的脖子。
黎相宇一笑,抱紧她:“有多好?”
“好得不得了!”艾沫惜小嘴嘟过去,狠狠亲一口:“黎小狗不捣乱不赖皮,不喊邢季风叔叔了。总感觉太阳会从西边升起,月亮会在白天出现,六月的天要飞雪,冬季里会百花齐放……”
黎相宇轻轻将艾沫惜放在床上,轻轻俯下身去,低喃:“坏蛋,就不能对你好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