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心随手翻着书,却是读到了一首顾况的——
“玉楼天半起笙歌,风送宫嫔笑语和。月殿影开闻夜漏,水晶帘卷近秋河。”
读到此处,萧绾心不禁心中酸涩:一面是得宠妃嫔处月光如水,笙歌四起,另一面却是失宠宫妃们惟有常听滴漏的声声冷寂,只能望见帘外的秋日星河。
寂寞阑干,便是如此吧。
自己读过那么的宫词,可是唯有到了如今的这个位置,才能明白,那些装作无事一般的文字之下的那斑斑点点的红颜泣血,是多么地铭心刻骨。
正当萧绾心微微愣着出神的时候,手里拿着的那一卷书却仿佛是让人给突然抽走了。萧绾心不禁心中不快,低声道:“蕊珠,你别这样,那书我还要看呢!”
那人却是笑着说道:“怎么,眼皮都快打不开了,还看书呢?”
萧绾心一凛,睁开双眼,却是一身明黄的慕容景天朕站在自己面前。萧绾心只觉得鼻中一酸,仿佛满腹的委屈欺辱都要在一时之间喷涌而出了似的。
要说些什么呢——寂寞?相思?也是无休无止的愁绪?
最终,自己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萧绾心微微别过头去,也不看慕容景天,只是低低道:“皇上,您怎么有空来臣妾的柔仪宫了。”
“朕——很——思——念——你。”
慕容景天一字一顿,说的郑重,可是萧绾心再也按压不住心中的委屈,一下子就扑进了慕容景天的怀中,泣声不已道,“皇上!皇上!臣妾以为皇上再也不来看望臣妾了!皇上,臣妾等你等地好苦啊!”
而慕容景天却是爱怜地抚着萧绾心的头发,温然道:“好了,好了,绾儿,不哭——朕不是就在你的面前呢么?”
“皇上……”萧绾心咬了咬自己的嘴唇,低低开口道,“臣妾身陷流言之祸。臣妾还以为,皇上听信了那样的流言,不愿意再见臣妾了。”
慕容景天却是面不改色,温然道:“既然是流言,咱们管它做什么?只要让它消散就是了……”
听了慕容景天的话,萧绾心似是不相信似的,问道:“皇上,您信任臣妾么?”
慕容景天笑着刮了一下萧绾心的鼻子,道:“你是朕的绾儿,朕为什么不相信你呢?”
萧绾心脸一红,垂下头来,低低道:“那皇上为什么那么久了都不来看望臣妾?”萧绾心哽咽道,“臣妾以为皇上不相信臣妾,听信了外头的流言,只觉得臣妾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呢!”
殿中桃夭香粉的气息隐隐约约。桌子上,烛花一爆,发出喜悦欢快的声音。
慕容景天将萧绾心拦在怀中,温然笑道,“绾儿,你要明白,朕是帝王,朕也有许多的无可奈何。”
慕容景天吻了吻萧绾心的额头,低低道:“朕刚一离京,就遭遇了匪寇袭击。原本朕就知道南疆不稳,有人潜入京都欲图对朕不利也是常事。只是……”
慕容景天咬了咬牙,道:“朕是一国之君,守护朕的侍卫都是一等一的的高手。即便匪寇人多了一些,可是跟随着朕的侍卫都是经过重重选拔才得以守护皇驾,怎么会如此不堪一击呢?”
萧绾心听了慕容景天的话,不禁一凛,道:“皇上!皇上的意思是……”
慕容景天冷下脸来,低低道:“只怕是有人想要朕的性命,所以已经买通了朕身边的一部分侍卫。否则,这一切不可能那么顺利。”
萧绾心身子一颤,更是紧紧拥住了慕容景天,仿佛生怕慕容景天会离开自己似的。
慕容景天微微沉吟,低低道:“朕前脚出宫,后脚太皇太后就病愈把持朝政——绾儿,你不觉得此事过于巧合了么?”
萧绾心垂下眼眸,低低道:“前朝的事情,臣妾不知……”
慕容景天冷冷道:“朕知道,朕当了皇帝,是违拗了太皇太后的心思。在太皇太后心中,延庆王才是帝位的第一人选。”慕容景天愤愤道,“可是,朕也是她太皇太后的孙子啊!一样的骨血,朕还是嫡亲皇子,为什么太皇太后就这么容不下朕!”
萧绾心温柔地抱住慕容景天,试图用自己的温存来化解慕容景天心中的愤怒。
慕容景天却是气得发怔,直直道:“罢了,她到底是朕的皇祖母,是朕的长辈。只是,朕等着,总有一天,朕会把陶氏外戚一一清除干净!”
萧绾心一凛,不再说话,只是紧紧抱住了慕容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