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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见端木永裕居然趁颜凝霜承诺之时,偷偷朝自己靠近了几步,当下一个发狠,便将玉笛刺入了淑妃脖子几分,殷虹的鲜血渗落到玉笛之上。
“你若再动,我再出手可就不敢保证不会失了分寸。”
端木永裕见西门夜风当真如此狠心,也不敢在轻举妄动。
“你住手!”笛上的艳红,刺疼了颜凝霜的眼睛,她连忙拉住端木永裕的手,“你也别动,眼睛都不许眨!”
淑妃对比颜凝霜对自己的珍视,更加因西门夜风的行为而感到心死。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值不值,只觉得好累。
“小七,我左右……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你别管我了。”她似是回光返照般,眼里重新凝聚起光华,几分欣慰,几分认命。
话刚说完,便吐出大口血来。血喷洒在西门夜风的手上,最后滑落在她胸口处,把白衣染成了红霞。
面具后,双眼闪动着深不可测的暗芒,不见半分不忍。
“不会的,有我在。我一定能治好你。”颜凝霜知道淑妃此刻应该是哀莫大于心死,心里万分着急。
而西门夜风距离淑妃最近,自然知道安阳所言非虚。如果继续逗留,等手上的人质一死,自己也难逃一死。西门夜风几乎是当机立断地做出了决定。他毫无犹豫地一掌将淑妃打向颜凝霜的方向,趁着颜凝霜接过淑妃的身体时,迅速破窗而出。
淑妃的身体就像跌落尘埃的白梅,带着满身风雪的疲倦,在春日还未到来的时光里最先败谢。
“安阳!”颜凝霜一声疾呼,朝着安阳方向跑去,在安阳摔落在地前接住了她。
端木永裕一个箭步冲到窗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抹影子消失在天际。
此人究竟是谁?所图又是什么?
颜凝霜半跪在地上,不停为淑妃拭血,指尖又冷又颤,心里更是惶恐慌乱。
“不会的,安阳,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她心里何尝不清楚,安阳的身体本就受伤不轻,又受了西门夜风一掌,伤上加伤,能活下来的可能几乎没有,可她岂能看着她就此命陨?
她飞快擦掉眼泪,极力压制着内心的不安,想替淑妃诊脉。
“小七,莫要替我难过。”淑妃面色虽然苍白,却是前所未有的安详。
“我不难过。我有什么好难过的。我要把你治好了,然后狠狠地罚你,才对。不难过,我不难过。”颜凝霜摇了摇头,说到最后却是呜呜哽咽。
怎么会这样!她的脉象怎会是濒死之态?
“别哭,哭了,就不好看了。”安阳眼神有些涣散,怎么努力都没办法看清眼前之人的模样,最后干脆闭上了眼,“是我对不起你,老是托你的后腿。咳咳……不过,你放心,以后不会了。”
“别说话了,你省点力气!御医,御医人呢!快叫御医啊!”颜凝霜不敢再看淑妃的脸,两眼转向端木永裕,眼神哀伤而又不甘。
她要失去自己在这个世界里,唯一的朋友了!她不要!
端木永裕见她病急乱投医,竟忘了她自己医术比御医高出千百倍,心中亦是一痛。
附身为颜凝霜擦泪,却怎么也擦不尽。
那一颗颗滚烫的眼泪低落在他的手背上,竟比热油都要灼烧,他不想颜凝霜难过,只千方百计地叫她开心。
端木永裕转过头,对着淑妃威胁道,“安阳,你要敢死了,朕一定会杀了那个人。不管那人是谁!听见没!”
他虽然不知道那个人的身份,却也知道必是淑妃心中爱慕之人,只要唤起她求生之念,有小七在,有太医院的太医在,或许能救回她的性命。
“我救的了他一次,两次,却救不了他一辈子。”淑妃苦笑,也是在这一刻,她才彻底想通这个理了,可惜,已经晚了,眼里最后的光亮黯淡下去,气若游丝,“皇上,我有一句话一直想告诉你。”
端木永裕缓缓走来,在淑妃的面前蹲下,“朕在。你想要什么,朕都答应。”
“我都这样了,又还能有什么要求的呢?咳咳……”淑妃又是一阵咳嗽,这次咳出的已是淤血。她的胸口疼的厉害, “其实,你不用对我姐姐的死太过耿耿于怀。我姐姐她死的时候,并不……不……”
颜凝霜还在想着淑妃话中之意时,突感怀中的淑妃身子一颤,脑袋垂落到自己的胳膊处。
见淑妃的一头秀发披泄下来,遮掩了大半张容颜,竟再也一动不动。颜凝霜大惊失色,“安阳,安阳!”
再搭她的脉搏,已然停止了跳动。颜凝霜的一颗心也似乎在这一瞬间被人掐着般难受。
端木永裕伸手探过淑妃的鼻息,也已没了呼吸,“凝霜……”
安慰的话语,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在他还未认识颜凝霜之前,这个静柔温良的女子也曾是他在这个深宫里唯一的温暖。每次他厌恶宫中龌龊的阴私之事,又或者感伤画儿的时候,都是淑妃弹琴与他解愁。而现在,她也是间接被自己害死的。
“安阳!”颜凝霜听不见端木永裕喊她的名字。自安阳闭上眼的那刻起,她的心弦已然断裂,不停地发出哀恸之音。
天地之间,再无它音!
任凭颜凝霜再叫安阳之名,千遍万遍,淑妃也终究是再不能笑应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