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从上空飘渺而来。
“我小时候跟着师傅在这里住过,白天教我武艺,晚上就读书……”赵元睿声音轻柔慢慢的说着,就像在说一个极遥远的故事,毫无情绪。汤元睁开眼听着他说话,不知怎么她就知道,这个伟岸的男人不需要她做什么,只要她乖乖陪着她。
“那个时候,我还不太懂事,只想着玩,常常跟他作对,可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我做什么师傅都知道……呵……”不知想到什么,赵元睿笑的很放松,沉浸了一会后又说:“后来父皇生了病,母后就把我接了回去,师傅也走了……”似乎他师傅一走,他所有的美好记忆就此结束,接下来的叙述明显声音发紧,“一回宫母后就把我送到父亲面前……没人问过我的意思,这么多皇子都拥在一处,所有人都使尽手段讨好父皇,暗地里却斗的你死我活……都是些蠢货。”赵元睿冷笑。
汤元觉得崖边吹来的风好冷,后背被吹的寒毛直竖,只有他的怀里是暖的,她拼命的往他怀里钻,直把自己缩成一团,赵元睿似乎沉静在他的思绪中,抱着她的臂越收越紧,“后来他们一个个都出了事,就剩下朕和庄王,可笑父皇还嫌朕手段太毒辣,不念亲情,真正是有趣极了,但凡朕有一丝手软,哪还有机会来让他批评朕……没等他想出办法拿朕怎么办,他就熬不住了。母后不用怎么脏手,就得了她想要的,回过头来却嫌弃朕不好控制,若不是庄王有自知之明,母后就能像当年那样就当没生过朕似的把朕扔出去,也能一包毒药把朕这不随她心意的儿子给弄死了。”
说到这里,汤元明明白白从他语气中听到刻骨悲凉,她抬头呆呆的看着他,这个男人此刻似乎被身边凝结的黑洞所吞没,孤独,自怜,残酷,冷漠还有无人知晓的悲悯。情绪太浓,悲伤太重,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她觉得惶恐,她不觉得自己有这个能力能在此时带给他欢愉,能让他从困顿中转醒过来。但她从内心深处不希望见到他为了从前的迫不得已黯然神伤,那不是他的错,他只是想活下来,那有什么错。所有人的命都不及他重要,无论前路他弄死了多少想让他死的人,后面如果还有人不开眼想给他添麻烦,若是必要她会毫不犹豫的为他杀人,无论多少,无论是谁,她愿意,只要他需要。
所以汤元直视着他的眼,极镇重的说:“那些人都该死,他们让你不开心,若我有这能力必刀头舔血,决不允许让人伤你分毫……”随后明显遗憾的低声叹息,“我就是来的晚了些,不对,我也没能力帮你。”说到最后已是深深自责。
赵元睿看着她,忽的哈哈大笑,他说这些是被环境逼的不知不觉的沉浸在了过去,而汤元在他怀里带给他的都是满满的温暖,不由自主的就说出了口,没想到却让小东西同情可怜他,还要替他出头。虽听着好笑,但从来只是被敬畏,首次被人可怜了的赵元睿还是说不出的畅快。
双手捧住她的头,重重的一吻,这才发现小东西脸上一片冰凉,暗怪自己太过粗心,她身体不宜受寒,自己竟然带着她在高处吹风,懊恼至极,抱起她就往草屋飞奔。
屋内康先生早就泡好了药汤,等着汤元每日一泡,见他们终于进了来,大松口气,关上门避了出去。
赵元睿手脚麻利的帮她脱了衣服,还没等汤元伸手去挡就被脱了个精光放进浴桶里。被水温一烫,生生打了个激灵,嘴上还欢快的嚷道,“哇哦,好舒服啊。”
赵元睿提溜着她的长发,草草盘了个发髻,作势要给她擦身,她急急阻止,“不用了吧,我一个人能行的。”
“别废话,转过身去。”
汤元乖乖的转过身去,她对他的命令还是没有一点抵抗能力。
好不容易泡澡结束,她被披了件衣服就抱到了里屋,草屋外表简陋,里面到是干净整洁的很,床铺上的被面都是新的刚刚铺上的,汤元舒服躺进里面,薄被直盖到鼻下。看着赵元睿出去,汤元打量着屋内的陈设,没多久就迷糊了过去。
赵元睿刚梳洗过后,就听见远处有马蹄声疾驰而来,他走出草屋,站在院子里。不久就见一个黑衣侍卫疾奔而至。
“皇上,绿筠楼接九品金镖暗杀费统领,此金镖来自费统领在江湖中时的仇人。江湖上传闻紫藤炎藏于冧羟族,那鲁死后被送入冧羟族藏宝地,消息灵通者以往极北赶去。”江湖上的事对于执掌整个姜国的赵元睿来说不值一提,以往也就派暗卫关注,择大事回报即可,但这么多年来基本没什么大事需上报,由于乌茜果对于赵元睿太过重要,他亲自下密令,只要关于乌茜果的任何消息都要上报,这种直接的预谋煽动,暗卫处不敢耽搁,连夜上山汇报。
果然赵元睿当下就脸色阴沉的可怕,目视西南方,嘴角微抿冷冷发笑,随后对着黑衣侍卫冷静布置,“派人去把那些不安分的清一清,绿筠楼就不要在有了。让极北驻军的听从萧岳云的命令,胆敢扰者,杀无赦。”
自那天起,江湖中人,死伤半数,有幸得存者都闭门在家不敢出头,号称江湖第一的杀手组织一夜间灰飞烟灭。
黑衣侍卫走后,赵元睿面朝西北又站了半响,“朕到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能耐。”
回屋后,赵元睿看着汤元熟睡的脸,走之前盖的严实的被子,早就歪到了腰间。掀被侧躺在她身边,伸手把她搂进怀里,汤元似有所觉,抬手摸了摸,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又睡了过去。
在黑暗中,赵元睿一时没有困意,用手触摸着,从她的发一直延伸到腹间,在此停住,缓缓抚动,心中思量,此处不能育子,相比较能陪他到老,到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但对于安排她的以后确实是个麻烦,他的那些子女,他一个都看不上,都不是可托付之人,到时只能是带着她走,或者把她藏于民间。无论前者后者,都不是他愿意的,不能给自己最在意的人安排最完美的结局,这都是他不能接受。
赵元睿在她耳边小声呢喃,“我该拿你怎么办,小东西。”轻啄她的唇,把她紧紧按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