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老人不似毛无邪般一身厚皮。而光顾自己脱身,而让两老死于鼠口,毛无邪自然不肯。幸好风自如已然带着毛伶遁走,否则婴儿受不得“音波功”,便只有束手待毙的份儿了。
长喝了二十几声,毛无邪眼前也是金星乱冒,这“音波功”吼得越长,便越发消耗内力。树下的死鼠已有成千上万,但更多的老鼠却踏着同类的尸体,继续上爬,不将眼前活物杀个干净誓不罢休。毛无邪默运“兽王神功”,吸纳青木之气,老鼠距他已不足一丈远。
“小子,你自己跑吧!你与老七的一番话,爷爷听着受用无穷,死而无憾了!再这么穷吼下去,你功力耗尽,爷爷也保不住性命,若那两个混蛋杀个回马枪,你也活不了!你跑去找那小丫头去,山都爱吃老鼠,与它们一道,或许能避过一劫。若真想救人,就把行尸老弟救走吧,爷爷反正活了一百多岁,早活腻了!”钟剑圣一道剑气贯穿杀死了数十只老鼠,喘着气说道。这老人剑气连发,也虚耗不少。
“老夫也活了七十好几,也是一把年纪,死有何惧?可惜,本来想与那双头兽一较高下,却被兽王老弟抢先一步。钟老前辈,你熟悉这神仙洞府,千万死不得。老夫这就将大群老鼠引开。”李行尸不比毛无邪与钟剑圣,出手便能杀数十老鼠,空有高绝武功,只能逐一击杀由别的大树上飞跃而至的老鼠,倒也未耗多少体力。这时将身一挺,便要跳下树去。
“都给我闭嘴!你们要死了,谁帮我对付那七个混蛋!”毛无邪又是一声大喝,同样运上了“音波功”,退敌答话两不误。心里不住转着念头,苦思对策。计策倒前后想了好几条,却全都不能三全其美,既退老鼠,又能保住三人性命,更要有余力对付后继而至的七兄弟。
焦急万分之际,脚下又传来微微颤动,却与适才巨象走路大不相同。毛无邪侧耳倾听,却没有什么声音,并非有异兽靠近,不禁狐疑,自己是否运“音波功”过度,脑子不清醒,有幻觉了?
但脚下震动却不住传来,断然不假。毛无邪仔细感受,竟只有自己踏着的横枝在震颤不止,难怪头顶上方钟剑圣与李行尸一无所觉。这,又是什么怪物?在作弄于他?
再看看栖身的这棵大树,毛无邪忽然发觉,这正是自己今早练功时倚靠的那一棵树。莫非这棵活树有什么话要与自己说,却开口不得?毛无邪心念一动,将一股五行真气自脚下贯注与树身之中,想弄清楚这棵树有何用意。神仙洞府果然非同小可,连树木,也会主动搭理人了?
与树同心的那一刻,毛无邪骇异之极,几乎不敢相信。在这片刻,自己似乎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将整片密林的青木之气疯狂吸纳进体内。短短一瞬,毛无邪似乎便要因真气过多而如气囊般炸开,四分五裂。这时候千万不能犹豫,毛无邪不假思索,紧紧抱住了树干,将青木之气全然输入树身之中。然而大树也似负荷不起,颤抖加剧,无数树叶无风自落,似乎转眼间便要断成不知道多少截。
须将大量青木之气宣泄出去!毛无邪一转念,便想到了钟剑圣全身穴位皆能施放剑气,自己内功修为犹在他之上,为何不可?此时整棵大树,便如自己的身体一般,无处不可当出剑穴位。一身的老鼠,不正好尝尝厉害!千钧一发,毛无邪也顾不得那许多,尽力大喝一声,树身上无数剑气齐发,将青木之气尽数撒了出去。
钟剑圣与李行尸忽然发觉大树剧烈震颤,毛无邪莫名其妙抱住了树干,正自骇异。忽然生平未见的奇事发生了:树干上层层叠叠的老鼠,竟似被无数无形尖钉,自内而外穿透,血肉向四面八方横飞,死鼠大片落下,看起来如同剥去了一大层树皮。而半空的死鼠,犹被密密麻麻的无形剑气多次洞穿,落地时全成了肉酱血沫,惨叫声惊心动魄。后继的老鼠毫不退缩,依然不要命抢着上树,左近树上的老鼠见有了空隙,也跳下地,顺着三人立足的大树往上爬。疯狂鼠辈,却全如踏上了死亡陷阱,活生生被无形剑气截肢剁头、穿心断尾,刺得体似网筛,再粉身碎骨,不留一丝鼠形鼠貌。相比之下,原先死于毛无邪“音波功”及钟剑圣剑气的群鼠,倒也幸运,怎么说也留了个全尸。
这诡异之极的屠杀,持续了足有一柱香时分,十余万只老鼠,竟没留下一个活口。这些老鼠体型本大,比筷子还长,每只足有六七两重,十万老鼠,足有六七万斤,十有七八成了肉酱,堆在树下。六万余斤血淋淋的碎骨烂肉,堆成了方圆数丈,高达一丈多的小山,腥臭冲天,惨不忍睹。
“这……这……这是妖术……”钟剑圣毕生钻研剑气,却从未想过剑气能造成如此壮观血腥的场面,只觉得手足发软,差点一头栽到树下的肉酱堆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