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九观音成道日,廖夫人欲在那日去城东甘露山弘慈寺上香,归旋闻言蹙眉道:“要上香在家庙上不成吗?何需跑那么远?”
廖夫人道:“家庙是寻常时日礼佛用,这等重要的时日还是该去千年古刹才对。”
这段时期朝廷多变,连她这个内宅妇人也有所耳闻。深闺之中虽然安稳静好,但男人们在朝堂上万一有个闪失,那便是天翻地覆祸及全族。她心思一直难宁,想求菩萨保佑阖家平安。
归旋见她神色坚决只得道:“那好,那我十九日随你同去。”
回房之后,她向湛霄抱怨:“母亲哪日去上香不好,非得选六月十九,那天定然香火鼎盛,万一人多冲撞了她如何是好?”
湛霄道:“阿旋所虑甚是,我会遣人与主持商议,当日弘慈寺闭寺半日不进外客。”
归旋摇头,“这样也不好,婆婆本是去求菩萨保佑,若拦着信徒不许上香,岂不适得其反惹菩萨怪罪?”
湛霄笑了起来:“阿旋现在倒是虔诚,我记得你以前可是不事神佛得紧。这样吧,前殿还是留其他居士拜佛上香,我请主持在后殿为你们专设道场。”
归旋想想点头,“这样也好。”
湛霄见她一本正经认真思索的模样既觉好笑又觉可爱,伸手便将她圈过来顺势按倒在桌上。归旋纤腰轻折,胸口娇房一颤,他的眸色一下子便深了。
阿旋挡住他,“不成,后日便是六月十九,从今日起需得斋戒三日。”
湛霄抬头问:“你开玩笑的是吧?”
归旋噗嗤一笑,趁他不备一脚踢开他,而后站起身理理衣襟正色说道:“谁开玩笑?从今儿起斋戒……禁色三日。”
湛霄眯着眼眸看着她,一言不发。
归旋才不理他吓人的脸色,自他身边从容而过。
“阿旋。”他在身后喊。
“干嘛?”
“我看你四日后还能不能这样冰清玉洁一本正经。”
“……”
***
六月十九,楚归旋陪婆母廖夫人上甘露山弘慈寺敬香。到了山脚,廖夫人下车。她本可以乘轿上山,但为示虔诚,她执意步行上山。
归旋搀扶着她,带着婢女护卫缓缓向山上行去。
现在的天气已经很热了,但好在山中古柏苍翠、浓阴蔽日,廖夫人走了一段便气喘吁吁,归旋忙扶她在半山的亭子内坐下,让婢女取出准备好的茶水递给她,“这是甘泉水泡的雪菊茶,喝一杯吧。”
廖夫人笑道:“你有心了。”
廖夫人低头抿了一口茶,水正微温,她抬头看看这甘露山,触目青树翠蔓、花草溢香、溪泉流淌、小径通幽,还和许多年前一样。“阿旋,我已经许多年没上过甘露山了,知道吗?这山上弘慈寺的菩萨很灵……”
她话没说完,忽然亭外树丛中跳出十几个手持利刃脸蒙黑巾的彪形大汉。
护卫一惊纷纷拔刀:“什么人?!”
为首一人盯着归旋和廖夫人道:“不想死的快滚,把亭子里的女人留下!”
护卫咬牙道:“你们吃了雄心豹子胆,知不知道这是谁家宝眷?悬崖勒马方能保住尔等全家性命!”
那蒙面大汉哈哈大笑起来:“爷几个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今儿就想尝尝一品诰命夫人的滋味!”
说着他身后的汉子们也是一阵放肆下流的哄笑声。
廖夫人听着浑身发冷,那一日,她看着丈夫的背影心生慌乱,原来不是他回不来了,而是她见不着了。
她握住归旋的手:“阿旋,怕不怕?愿不愿随我一起跳下去。”
归旋从容道:“母亲莫怕,不会有事的。”
她话音方落,山间又纵身落下十数身影,那些蒙面大汉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便已倒地不起束手就擒。
一人走到亭前单膝跪地,“卑下来迟,让夫人、少夫人受惊。”
归旋道:“月晏,你快些起来,速速将这些人带回去审问。”
月晏领命。
归旋回头微笑着问:“母亲,我们还上山吗?”
廖夫人静静看着她,“你早知今日会有人伏击?”
归旋犹豫一会点头,“相公之前便收到消息。”
“为何不告之于我?!”
归旋顿了顿,答:“因为,主使人是徐氏。”
廖夫人一下子闭上眼睛。
她也料到了。
耳边响起归旋悦耳却冷硬的声音:“母亲,这一次须下决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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