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抬头一看,墨忘尘也不知倚着门站了多久,对她招了招手。
红颜像见了骨头的狗一样,欢叫一声,朝墨忘尘扑去。
“扬起了一阵灰,猴儿,你几天不曾沐浴了?”墨忘尘失笑道。
红颜才不管他,在他怀里蹭了蹭,模模糊糊的应道,“记不清了……”
“懒姑娘。”
红颜被他赶着去洗净了身子,又换了一身便袍,她仍旧是没穿过女孩儿的衣裳,古时女的衣服美则美矣,却穿法讲究而细巧,绣裙皆是垂地拖曳,美丽而繁复,红颜实在无法耐下性子去一件一件穿着。
红颜挽着湿漉漉的长发去院子里寻了藤椅坐着,秋日日头正好,红颜仰面一倒,舒服的眯上了眼。
“也不怕病了。”墨忘尘责备的声音在红颜身后响起。
红颜扬起笑来,“没事,一会就干了。”
身后一时没了动静,再一会后,墨忘尘拿着干的绞布在她身后坐了下来,细心的给她擦着头发。
红颜没有睁开眼,满足的喟叹了一声。
无名氏手中拿着药盅,站在屋中看着院落中的两人失神,雪色的长胡子落在地上,落寞的依偎在一处。
“你留胡子倒很有趣,留着吧。”女子银铃般的笑语犹言在耳。
为她这一句话,他蓄须逾百年。
曾为他满手皂沫的女子,如今又在何地孤单的独眠。
墨忘尘为红颜挽了一个男子的石髻,红颜直赞他手巧,大方的表示日后这脑袋都交予他了。被墨忘尘毫不留情的戳穿,“懒罢了,话说的好听。”
红颜笑嘻嘻的往屋里走,却看无名氏一脸的失魂落魄。
“你怎么了?”
“明日就上天山吧,雪莲易得,雪蕊难求,那天山老人不见得会甘愿给你。他时日无多了,你自己留心。”无名氏说完转身回了房里,将门紧闭。
红颜一愣,下意识的回头看墨忘尘。
他两鬓间染上的霜雪尤为刺目。
红颜不动声色的招呼墨忘尘,“前几日我遇上了大熊的旧主,我用你给的银票打发了,你说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张大千?”墨忘尘略一思索道。
“你怎么知道?”
“你捡回大熊后,我派人查过。不用担心,他算不得人物。”
红颜心不在焉的应着,一手拉住了墨忘尘的手腕,果然邪郁于里,气血阻滞阳气不畅,脉沉无力。她面上一沉,手下微微用力,怒道,“你骗我!”
墨忘尘讶然,随即发觉她手正在搭在他的脉上,不由得微微一笑,“你倒聪明,用大熊之事引我注意。”
红颜仍是愤怒的模样,“你明明说吃过药了,根本没有是不是?”
“许是还未来得及化为药力。”墨忘尘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今天就上天山!我一刻也不能等了。”红颜转身就走。
墨忘尘面上浮现一个苦笑。
傻子。
墨忘尘的身子早已出乎红颜意料的弱了,他甚至无法骑马,面上却瞧不出一丝端倪。
红颜方寸大乱,攥紧了墨忘尘的手就不肯松,生怕他会忽然倒下。还是无名氏提醒她,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得到雪蕊,否则她就算将他绑在身旁也无济于事。
红颜要墨忘尘留在凤城,她独自一人前往。她手脚快,或许很快就能从天山老人手中取得雪蕊了。
却遭到了毫不犹豫的拒绝。
“红颜觉得我是一个废人了吗?”墨忘尘看着她,面上含霜。
红颜无法,只得赶着马车,将墨忘尘和无名氏安置在车内。
大熊不知道墨忘尘出了什么事,却也觉察得出红颜的心焦,他想,主人真是有情有义,先生生了病,她比谁都担忧。
车厢内的无名氏和墨忘尘皆是闭着眼假寐。
“你为何不拆穿我?”无名氏平静的问道。
“若是不试,她不会甘心。”墨忘尘半晌才道。
“与其奔波数月徒劳无功,不如把握这最后时光,否则临了只剩追悔。”无名氏沉沉一叹。
“当年她为何自缢而亡?”墨忘尘不答反问。
无名氏像喝了一口苦茶,面上皆是苦涩,“凤翎枝确是能救隐玉氏,但那药方残缺,我凭一己之力,辨认出了雪蕊,麝角等物,却仍功亏一篑。那时她不过二十六岁,却已面衰如老妪,凤翎枝花开之时,她的笑我永生难忘。”
一滴水落入雪白的胡子中,随即湮没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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