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知道皇帝陛下想听什么,何洪珍连忙道,“骅骝署已清查了一遍,尚无头绪,这几日的饲料也都检验过了,唯有‘月照千里白’的饲料中有麻黄散,如今正在审问那负责饲养的宫人……”
“不必审了,下毒之人不会这么蠢。”高纬截断他的话,然而就在何洪珍以为那个宫人逃过一劫之时,便听到皇帝淡淡地道,“玩忽职守,直接杀了。”
何洪珍一凛,他侍奉皇帝多年,自然很清楚这位陛下别的可能都不合格,但心狠手辣起来的劲儿绝对符合帝王将相的标准。
“事情还没完。”高纬微微眯起眼,声音寒冷得仿佛要结冰,“杀多少人,朕都不管,只要查清楚……听见了没?”
“是。”何洪珍垂首应下,知道若是龙有逆鳞、触之即死。那么当今天子的逆鳞,恐怕就是那位妖孽也似的淑妃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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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高纬走出房中之后,冯小怜闭着的双眼忽然睁了开。
睡了这么久,她自然不可能再睡着,但是她装着睡着,其实也是心乱如麻,想要静一静,想一些事。
她必须要知道是谁动的手脚。
小白马会忽然发疯绝不是偶然,可想而知,定是有谁暗中想要加害于她。可是令冯小怜不解的是,想是要置她于死地,肯定有更好的法子。若不是她自己作死地冲进了深林中,在大批侍卫的包围下,她是绝对不至于落到“生死一线”的地步的。
那么不痛不痒的暗害,难道只是为了恶心她而已?
若是说是来自后宫之中的嫉恨,在邺城皇宫时动手不是更好?何必要到晋阳时再动手。而且这样的手段,似乎也不符合那些浸淫在麝香或是红花之类的阴私手段中的嫔妃的风格……
冯小怜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绝对不是搞阴谋诡计的料,又苦苦思索了一阵,只好暗暗决定下次一定要找个机会把张桓召进来好好问问。
——这个齐国,有谁有这么大的势力。能悄无声息地深入皇宫?
……
……
半个月后,冯小怜的伤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除了脚踝的骨折之外都没有大碍。所以当冯小怜终于能下地缓慢地挪着步子之后,她便再也待不住地要求回邺城。
于是浩大的圣驾再次启程,返回邺城。
冯小怜觉得自己真是相当苦逼——来晋阳一趟什么事儿都没干成,天天就躺在床上养伤养伤养伤,各种补药补得她脸上几乎没胖了一圈。总有些苍白的小脸也有变成红光滋润小肉脸的趋势,然后就要这样徒劳无功地回了邺城。想想总是十分不甘的。
不过也没办法……谁叫昏君陛下对她的关爱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明明只是些皮外伤,民间贴个膏药就能自己痊愈的伤势,高纬偏偏用什么千年人参百年雪莲之类的珍稀药材流水价地给她补,而且就算如此,除了一开始的几个晚上,高纬就继续坚定地钻进她的被窝,然后小心翼翼地用不弄痛她的姿势抱着她睡……
冯小怜好像也不知不觉习惯了两个人的温暖。
好在不知从何开始,她已经不再自欺欺人地抗拒自己——什么“我才不是喜欢他我只是在完成任务”、“对没错我一点也不感动“之类的别扭感也被安心感所取代,渐渐的,渐渐的,不知从何时开始,就这样自然而然地接受了这一切。
仇人死了,我还没死,那就继续享受不用报仇的人生好了?冯小怜这样想着,她一向是个没有什么大是大非的家伙,不然也不会说出“就算你是世上最善良之人,杀了我的父亲对我而言,你就是世上最大的恶人”这样自私透顶的话,所以她也没有什么为周国皇帝扫平障碍的觉悟。
高纬对她这么好,她再去祸害人家江山,这种戳心烂肺的事情她还干不出来。
不过不得不提的是,兰陵王高长恭竟也一路上随车驾要回邺城,起因当然是昏君陛下觉得和高长恭谈得比较投机,让他一路随驾回邺城,高长恭竟然也顺水推舟地答应了下来。
从这一点冯小怜觉得这个兰陵王果然是虚有其名,若是他义正言辞地拒绝的话,高纬最多失望一下而已,可他却一味顺着高纬的心意,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果然还是看不顺这家伙——冯小怜揉了揉已经渐渐感觉不到疼痛的脚踝,闷闷地想到,至于他在高纬那里隐瞒下她随身带着匕首这件事,嗯,暂且记下这份人情好了……
比起这些小事,最为困扰冯小怜的问题,还是疯马一事,冯小怜天生在这方面便有些转不过弯来,而高纬似乎也在调查,只是她没有去问,他也没有说。
然而不安就像月亮被天狗一点点吞噬一般,挥之不去的阴霾在心中一寸寸扩张着。
直到到达邺城的前一天,这个谜题主动揭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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