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这个问题有些不好回答,难道还能回话说多谢陛下真龙天子的腿枕起来真是十分柔软么?冯小怜只好含糊道,“嗯……嗯,陛下,我们到哪儿了?”
“就快到了。”高纬侧过头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火红枫树,“说起来,朕也许久没有来晋阳了。”
冯小怜心道你要是再来晋阳住得多些,那这国家不用我来祸害大概就已经亡了——虽然现在齐国就已经够呛了。
她此时正在去往的是齐国的陪都晋阳,晋阳同洛阳一样,是有重兵屯守的军事重地,而其地位也仅此于邺城,高纬自己便是在晋阳宫继位的,可以说一年中大约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高纬会在晋阳渡过。
在高纬下定决心斛律光前的那一夜。他曾对冯小怜说,待杀了斛律光后,他们便去晋阳围猎。冯小怜却未曾想到,他的这句话,竟真的如期兑现了。
玉辂不疾不徐地行驶着,如今的天气正是秋高气爽,临近晋阳城,道路也用净水撒过没有尘土,所以凉爽的秋风吹进了窗子,冯小怜看了一会儿窗外的枫树。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朝政上……没问题吧?”
“有朕没朕,不都是一样。”高纬淡淡道。他现在虽然什么事都不会瞒着冯小怜,但是他依然对谈论朝政没有兴趣,更何况他诛杀了斛律光之后,上至朝堂下至民间,都似乎酝酿着一种凄凉哀伤的异样气氛。这更让他不想在邺城多待。
就在这时,玉辂停了下来,晋阳终于到了。
冯小怜坐车坐得已经有些僵了,见车停了下来,便自己兴冲冲地下了车。随侍的何洪珍叹了一口气,早就对此见怪不怪了——能与君王同辇而行。这该是多大的荣耀,然而这个淑妃,似乎从来都没有伴君如伴虎的自觉……
这样的宠爱。自古以来都是罕见吧?更罕见的是,这被宠的好像没把这宠爱当回事儿啊……
“何洪珍。”
玉辂上传来了高纬的声音,何洪珍连忙提着气走到玉辂旁,凑到车门前,“陛下有何吩咐。”
高纬没说话。半晌后伸出一只手来,何洪珍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皇帝走下玉辂。感觉到皇帝陛下的步伐似乎十分僵硬无力,不由惊讶道,“陛下怎么了?”
“无妨。”高纬挥了挥手,已经麻木得没了知觉的双腿踩在地上时,要不是何洪珍扶着,险些摔一跤。
“要不请太医来——”何洪珍体贴地问道。
“腿麻了而已。”高纬忽然有些烦躁地打断了他的话,沉默了片刻,低声说道,“……别声张。”
何洪珍傻了眼,心想什么叫别声张?
“就是别告诉淑妃!”高纬微怒。
“啊,哦……”何洪珍完全摸不着头脑地应下了,要是他知道是一路上冯小怜将皇帝陛下的大腿当做枕头睡了一路,他肯定会再次刷新对这位淑妃的评价的。
……
……
枫叶一路飘,一路飘着。
就这样,飘进了晋阳的某一处府邸。
曲径通幽的小亭中,红枫肆意而张扬地铺满了地,而树冠上那茂密的彤云般的枫叶仿佛要遮蔽了天日,将视野都化作无边无际的枫丹色,而那一枚不知从何处飘来的枫叶,就这样缓缓地打着旋儿,无声地落进了酒盏之中。
酒盏被一双修长的手拿了起来,然后酒液合着枫叶的清香被饮尽,男人拿着酒盏,一腿屈起,手肘潇洒而不羁地撑在膝上,他一边侧着脸望着那片如火如荼的红枫,一边饮尽了杯中美酒。
他的相貌十分俊美,乍看上去甚至有着男女莫辨的柔美,只是那道斜飞入鬓的剑眉英气逼人,使得他张扬的美貌多了几分要灼伤万物的锐利,然而比起他那略带寒意的凛然双眸,这却又算不得什么,因为只要有人触到他那幽深如黑曜石的眼眸,便会有一种如坠深渊般的窒息感,仿佛多看一会儿便会被攫取心魄,神魂颠倒。
在一片开到荼蘼的枫红之中,他的侧脸完美得惊心动魄,长长的睫毛垂下时,像是蝶翼般遮住了他的眼眸,让周围红欲滴血的枫叶都为之黯然失色,若非秋风吹起了他披散着的墨发,恐怕会教人以为是误入了画中。
若是冯小怜在,她一定会认出,这个男人,便是她初到邺城不久时的那个夜晚,霸道破门而入的那位不速之客。
“咳咳,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看着那燃烧般的枫叶,男人掩着唇低声咳了几声,然后满满斟上了一杯酒,倒转酒杯,将酒液缓缓洒在由枫叶铺满的地上,像是在祭奠着冥府的亡灵。
“斛律将军,一路走好。”
他为自己斟上最后一杯酒,自言自语地笑了起来,“然后,就快到我了啊……”
……
……
ps:
感谢小香鱼的打赏,昨天真是非常抱歉,不是故意跳票,是昨天写着写着就睡着了……给你们跪,别给我差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