踉跄,随即便又顽强调整好了身形,怒喝一声,回身出拳!
他打胜了宜阳之战,邙山之战,汾北之战,数也数不清的战役!除非他甘愿赴死,没有人可以杀死他!
赢得身前生后名……
齐人敬他为保护神,周人畏他如洪水猛兽,他一生忠耿刚直,毫无劣迹,大丈夫在世当如此!可是拳落空了,被避开了,若是换在二十年前,不、十年前,十年前,没有人能躲得开他的拳头!他第一次知道,一拳落在空处的感觉,是那样的沮丧,那样的无力……
可怜白发生……
腿弯处被重重踢扫,他一个站立不稳,膝盖狠狠磕上地板,他立刻变招为守,腰肢法力,如同鲤鱼般弹跳起身,瞬间扭转了劣势……他从未输过!他是保卫了齐国数十年的常胜将军!他从未输过,他……怎么会输?!
……
“刘桃枝!”
忽然,清脆的声音响起,刘桃枝反应灵敏地抬起头,就看到一物凌空飞来。他下意识伸臂一接,却见是那把皇帝之前赐给斛律光的那张弓!
他下意识朝前方看去。
冯小怜收回手,与他对视时的目光,很平静。
刘桃枝一怔,然后反应了过来,朝着那三个禁军将士喝道,“结阵!”
那几个将士目光交汇,微微颔首,然后绕着斛律光迅速游走了起来,形成一个包围圈。随着阵型的变化包围圈一点点缩小,像是一张正在慢慢收缩的网,一点点将猎物网死在其中!
气力渐渐不济的斛律光如同困兽般。狂躁地在包围之中前冲后撞,试图打开缺口,然而他其实已经有些脱力了,脑子紊乱,全凭一股怒气在支撑着。不然以他纵横沙场的阅历,怎么会不知道破解这阵法的方法?
他的头发披散了开,像是疯魔了一般,徒劳地挥舞着双臂,双眼血红,健壮的身形如同人熊似的横冲直撞。而“网”密不透风般地将他挡在其中,然后收缩,收缩。再某一个瞬间,三人同时纵身一扑,钳住了斛律光的双臂!
趁此良机,刘桃枝大喝一声,一把将弓上的弓弦扯了下来。在手中紧紧绷起,然后长臂一伸。勒住了斛律光的脖子!
鲜血飚洒!
斛律光原本狂暴的动作如同凝结住了般,然而那三个将士却全然不敢放手,见识过了这个老将军的勇武,他们实在是怕极,直到鲜血喷涌出的那一刻,斛律光的身子无力地倒了下去时,他们才心有余悸地松开了手。
“噗通”一声。
斛律光倒在了血泊之中。
……
……
高纬紧绷的身子终于放松了下来,却第一时间转过头看着冯小怜,紧了紧握着她的手,低声道,“别怕,别怕。”
冯小怜其实并不怕,但是她面色苍白如纸,身子还微微颤栗,看起来显然是怕极了,并非是她要故意做戏,只是她怕的不是血腥的场面,而是斛律光会将她的秘密说出来,这才心中忧惧,她看向倒在血泊中的斛律光,却意外地发现他呼吸似还有起伏,生机并未断绝。
冯小怜目光一动,她知道高纬对她无比信任,所以想了想,小声说道,“我……我想单独待一会儿。”
高纬一怔,“在这里?”
冯小怜轻轻点了点头,其实心里也很没底高纬会不会答应。
“好。”出乎意料的是,高纬没有犹豫地答应了,然后带着刘桃枝离开了凉风堂,冯小怜看着他的背影走入一片晦涩的天幕之中,神情让人无法看清。
……
……
雨初歇,风未停。
大风吹着竹林,有几枚竹叶被风吹着落进了凉风堂中,落在了血泊上。
青碧色的竹叶,和鲜红色的血液,看上去竟然有一种奇异的美感。
斛律光还没有死。
正常人应该立刻死去的伤势,他却并未立刻咽气,依然清醒着,看着竹叶飘落眼前,瑟瑟发抖地在风中颤抖着,他好像没有感受到生命流逝的痛苦,只是静静看着,好像很想伸手去接过那枚竹叶,但是却没有一丝力气。
朝露闪电,一闪即逝……
脚步声响起,停在他的面前。
他吃力地抬眼,看到了一张很美丽的面容,以及听到了很奇异的开场白:
“斛律将军,你好。”冯小怜蹲下身,看着血泊之中苟延残喘的老将军,露出了一个没有任何作伪的微笑,“重新介绍一下,我叫冯小怜,周人,长安人,你的仇人。”
……
……
ps:
将军的意思,一个就是指的斛律将军,另一个意思就是象棋里干掉敌方主将的一步棋——“将军”。将了你的军。具体怎么将的,今天来不及写了,你们记得明天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