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开目光,然后身子一翻便钻进了床上的被窝中。冯小怜一愣,也连忙侧身背向外面躺下,做出已经熟睡的样子。
因为看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的原因,冯小怜只听那脚步声停了停,像是在查看有没有异常,发现一切安静时便慢慢走远,听到脚步声远离,冯小怜也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样一放松,她便想起来了如今的处境。
高纬和她,几乎呼吸相闻。
有些暧昧。有些尴尬。
她想动一动身子缓解这份尴尬,但没想到刚挪动腿,就好像碰到了……温暖的躯体?冯小怜吓得紧绷着身子再也不敢乱动。
冯小怜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下意识没有去看眼前少年的双眸,有些紧张地移开眼,轻声道:“明日午时在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我唱给你听。行了吧?你快离开。”
高纬虽然称不上荒淫,却也有后宫佳丽三千人,大被同眠的事不知有多少回了,然而此时和冯小怜只是同躺在床上,不知为何竟也有些……局促。
明明现在只是个丑女而已……
他曾见过当时容貌绝美时的她,那样美丽的女子。让他只有亵玩的*而已……仅此而已。然而此时,他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只是闻着身旁人的幽香。隐隐作痛的脑袋好似也不那么痛了,不知不觉道:“……好。”
冯小怜舒了一口气,“你……你快离开吧。”
“好。”高纬闭上了眼,感受着淡淡幽香仿佛化作安心感包围着他,如同有微凉的流水缓解了脑中令人浮躁的痛感。他低声道,“再待一会儿……就一会儿。”
或许是感到他与平日的强硬截然不同的缱绻和脆弱。冯小怜有些紧绷的身子不由放松了下来,只是心中免不了胡思乱想着,一边等着高纬离去,等着等着,竟不知不觉渐渐睡去……
月上中天,透过窗子照射到了床上,皎洁的月光在屋内轻轻流淌,为床上的两人度上了朦胧的光辉。
高纬就这样静静躺在她的身旁,直到天明。
……
……
同一个夜。
长安。
冷清的未央宫中,光线暗淡,外头正是连绵的大雨,窗扉却依然大开着,雨丝和月光都纷纷扬扬地落进了殿里,打湿了一方沉寂空间。
案头,烛火跳跃着,厚厚的案牍垒得高高的,宇文邕有些疲惫地放下手中文书,揉了揉眉心,“密令到邺城了罢?”
“八百里加急,估摸着应该到了。”何泉在他身后恭敬道。
短短数月,这个年轻的君王看起来与之前截然不同,似乎是终日勤政忙碌,他仿佛更加清瘦了些,眼周有淡淡的青色,脸色也不太好,但是比起之前那平静得古井无波的青年,他如今更像是一柄出鞘的宝剑,异常沉稳的气势中隐藏着睥睨天下的雄心壮志。
以十二年隐忍换一朝翻天覆地,这样的隐忍和霸道足以有资格来问鼎天下。
自他亲政以来,日日勤政,克己励精。用法严整,令臣下畏服,莫不肃然。而他那多智近妖的谋略让他能明察秋毫,不偏不倚,竟让周国的臣属不由渐渐从心底里生出“一代圣君”的感叹。
而他作风却依旧不改,依旧身着布袍,盖着布被,无金宝之饰,唯一变本加厉的是,凡是他看见了过于绮丽奢靡的宫殿,皆是毫不手软地说毁就毁了,然后改为“土阶数尺,不施栌栱”……常让臣下感叹,比这位陛下还节俭的皇帝不说是后无来者,至少也是前无古人了。
严于律己,励精图治,却不忘野心勃勃,正是好一个帝王之志。
“不知那计策会否奏效。”何泉适时奉上一杯解乏的酪浆,说道。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何泉知道皇帝实在是疲惫得厉害,宇文邕昨夜又是彻夜不寐处理政务,到了清晨在合眼小憩了一个时辰,然后便又打起精神上朝,何泉看在眼里,也是暗暗叹息,只好想着法子转移一下皇帝的注意力,好让他始终绷紧的弦松一松,“说到齐国……我倒是想起了一个人。”
宇文邕垂眼喝了一口酪浆,“谁?”
“冯小怜。”何泉有些感慨说道,“她在齐国也待了不少时日了,以她的美貌,再加上大周在邺城埋了这么多年的钉子,当是能入宫为妃嫔了吧。”
“难为你还记得她。”
“倒也没特意去记,只是印象深着,想忘也忘不掉。”何泉笑了笑,“那日在长乐宫,她突然出现砸了宇文护那老贼劈头盖脸的香灰,看起来却浑然不怕……呵呵,明明是个仙女似的水嫩人儿,真教人奇怪她怎有如此大的胆子。”
宇文邕平静道,“这也是我派她去齐国的原因。”
“咱可不缺胆大心细的细作吧?”何泉奇怪道,其实他根本不好奇,只是为了让皇帝少去思虑一些繁重的政务,才故意将话题往轻松的引。
“因为胆大心细,才能成为细作。但仅仅是细作,只会钻营宫斗,在那个多疑的小皇帝面前,根本讨不到好处。”宇文邕淡淡说道,“她有真性情,有真性情便有真心,而只有真心才能换来真心。”
何泉笑道,“陛下的话太深奥了。”
宇文邕拿起一封奏折打开来,垂下眼淡淡道:“她会比我们想象中做得更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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