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冯小怜做了一个梦。
一个漂亮得不像话的男人打破了她的大门,闯进了她的房中……他穿着一身绯红色的衣衫,寻常男子穿着会显得轻浮的颜色穿在他身上却显得张扬而美丽,好似世间的男子都该穿红衣一般,俊美不可方物……
春天,果然是会做春天之梦的。
然而当冯小怜揉着眼睛醒来时,这才发现清晨的阳光正毫无阻碍地照进了房中,那原本该是门板的地方,此时只有几片摇摇欲坠的木片……
冯小怜痛苦地抓着头发,从牙缝间挤出呻吟声:“不是说……春梦了无痕的么?”
宿醉刚醒的申屠正打着呵欠走出房门,看到对门断壁残垣的惨状,揉着眼睛喃喃道:“一定是我起床的方式不对……”
“喀拉”一声,摇摇欲坠的木片终于掉了下来。
冯小怜坐在床上,尴尬地和申屠打了一个招呼,“啊,早上好。”
……
……
苦着脸终于将门前的狼藉收拾干净,抠门无比的老板敲诈了一笔修缮费用之后才问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冯小怜愁眉苦脸地说都是狐妖惹的祸,酒鬼老板“哦”了一声就没有再问。
吃完了早饭,失踪了一天一夜的乔幽竟然回来了。
她一回到旧药坊,什么都没有说,便如上次一般,递给冯小怜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冯小怜,年方十五,邺城人士,父冯祖德,母林氏,一年前得病双亡。”
冯小怜一看,便惊喜道:“身份这么快便弄好了?”
“有是有了。但是不经查。”乔幽说道,“若是有上面的人有心来查你,便瞒混不过去了。要真正做一个身份,还需一个月的时间。”
“真正做一个身份?”
乔幽淡淡说道:“就是即使有人到你以前住的地方去查,街坊邻里也会站出来证明他们是看着你长大的。”
“那还真是厉害。”冯小怜敬佩道,然后她有些不解地看着手上的那张纸片,“我还叫……冯小怜?”
“你没有经过密谍的训练,随便用个假名,你的反应跟不上,别人总会瞧出破绽。”乔幽解释道。“而且,你自问可以做到忽然身后有人喊一声冯小怜,你不去回头的程度么?”
冯小怜默默点头。“那……长安那边,这个名字会不会……”
乔幽沉默了一下,说道:“你忘了,冯小怜这个人本就是不存在的……”
冯小怜一怔:对啊,“冯小怜”这个人本来就是不存在的。只是百里酒肆的老板一时兴起随便取的一个名字罢了……只是……以这个名字活了七年,她竟然真的以为自己就是冯小怜了……
那个冠以荣耀姓氏的王氏嫡女,早在八年前就已经死了。那个名为冯小怜的少女,不存在于大周任何黄簿档案之中。
冯小怜忽然觉得自己在周国好像从来没有真正活过,反而到了齐国,才有了某种意义上“存活”的痕迹。
而这似乎也是她抛弃了人生。来到这里的理由。
……
……
从长安出发一路辗转来到邺城,路途上花了不少的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夏历的五月,而今日正是五月五日。
仲夏端五。端,初也。与夏至一同到来的,便是重五日——端午。
今日旧药坊里的艾草早早地脱销了,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殷勤地送来了一篮子新鲜包好的粽子。还有些更是直白地送来五色丝线做的长命缕,围绕在酒鬼老板身旁打情骂俏着……
冯小怜在后院里听得很是不耐烦。拉了乔幽从后门溜出去,这些日子因为没有一个“身份”的原因,她一直没有上街——或许因为之前的经历让她太过缺乏安全感,所以她最多就是在巷口买完面片儿汤,今日乔幽带给她的消息总算让她松了一口气,于是早就按耐不住想要体验一下第一日因为太过紧张而错过的邺城风景。
出了清风里之后她才发现,端午实在是很热闹。
今天的天气清朗,微风习习,大街上摩肩接踵,行人的手臂上都系着美丽的长命缕,酒肆里的菖蒲酒一碗碗地摆在那儿任人喝取,家家户户门前都挂着丝丝缕缕的艾草,家有巧手娘子的将艾草编成活灵活现的小人儿,粽子摊儿的生意也好得不得了,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艾草粽叶的清香。
乔幽似乎并不太喜欢热闹的场合,一脸兴趣缺缺的模样,不过冯小怜却是个爱热闹的,东看看西看看,邺城毕竟与长安许多风俗不同,处处都是新奇得不得了。
忽然,前方的人群一阵骚动,似乎是有什么表演,冯小怜兴奋地拉着乔幽朝着那人群聚拢的地方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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