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也第一次接触这些埋伏在敌国最前线的密谍,见此人如此散漫的做派,面色一沉便要斥责,冯小怜却扯了她袖子一下,抬眼朝着中年男子笑道:“麻烦申屠郎君了。”
“叫我申屠。”他不由多看了冯小怜一眼,目光在她的面容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嘴角也露出了几分了然的笑意,走出门前回过头来意味深长地提醒道:“对了,虽然邺城宵禁不严,不过最近天黑了可别出门。”
冯小怜捕捉到他话语中的关键词,“……最近?”
然而名叫申屠的落拓男子已经拖着脚步走远了。
乔幽摇了摇头,不悦地道:“此人实在无半分密谍的模样,真不知是否靠得住,明日我再多联系几人,若是有合适的,我们另觅去处。”
“不必了,这里就挺好。”冯小怜将包袱放了下来,说道,“来时我就观察过了,这里地处南城中心,民居甚多,街坊之中鱼龙混杂,而这旧药坊又是闹中取静,掩人耳目最好不过。”
乔幽一怔,然后点了点头,心中对她有些刮目相看,她原本以为冯小怜不过是因为模样生得美丽,才会被陛下相中送来齐国,此时才发现原来她心思缜密,并不是纯粹的花瓶摆设,不由暗叹皇帝陛下识人之明。
不过冯小怜自己清楚,她并不是天生便聪颖慧黠的那种人,她的缜密和细心来源于杀人离家提心吊胆的恐惧,类似于害怕就会下意识闪避的本能反应,只是这份本能已经深深烙印在她的骨血之中,如影随形,对于她而言,戒备提防实在是居家旅行必备之事。
……
……
新药坊的后宅厢房其实没有前堂那么脏,只是有些积灰,乔幽打了桶清水正在仔细打扫着,而冯小怜则打开包袱整理着东西。
包袱里的东西并不是很多,有出远门通常会带的衣裳鞋袜用于掩人耳目,真正重要的只有一盒妆奁,一副画卷。
画卷收在画匣中,被她仔仔细细地放在了床下的角落里,可以当成是镇宅之宝。
而妆奁,则是皇帝陛下交给她的东西,乔幽说等到了齐国以后再看比较好,于是冯小怜一路上都没看过,直到现在,她才打开了妆奁。
妆奁之中,有一盒胭脂,一支羊脂色茉莉小簪。
冯小怜皱着眉研究了一会儿也没看出一个头绪,只好问乔幽:“这有什么用?”
乔幽看到她在研究妆奁之中的东西,将墩布扔到一旁,坐到她面前幽幽说道:“胭脂是剧毒,杀人用的。”
乔幽原本以为会让冯小怜面露紧张害怕之色——因为今日冯小怜入邺城时的表现实在太过差强人意,然而她这双惯会察言观色的眼眸却没有在冯小怜眼中看到一丝颤抖,她只是问道:“杀谁?”
“……杀你觉得需要杀之人,当然,最好不要用到,毕竟娘子不是刺客,沾到鲜血便落了下乘。”
“那簪子呢?”
“这支簪子娘子记得要日日佩戴。”
说着,她将簪子头端的茉莉轻轻一旋,只见取下的茉莉花中嵌着一颗药丸,用手指一勾,便落在了手心,她轻声说道:“它的名字叫钩吻,一吞下腹,回天乏术。”
冯小怜看着她掌心之中的药丸,没有再问,只是沉默地将簪子收了起来,她知道胭脂是为敌人准备的,而簪子则是为她准备的。
在需要杀人的时候杀人,在需要自杀时杀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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