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满宫舍,乌云滚滚,空气中酝酿着不安分的湿气。
打开长乐宫西侧的宫女屋舍的门,冯小怜轻手轻脚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身为女官自然不用和小宫女挤在通铺之中,不过在所有人都在殿前侍奉忙前忙后时她偷偷回房,不是为了躲懒,而是出于谨慎。
今早一起床她的右眼皮就一直在跳,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何况今日又是晋公还朝之日,她暗自揣度今日可能会发生点什么事,所以刚刚便和阿燕告了假,说是今日身体不适,只是也不知道阿燕听没听清楚,她便急急忙忙地伺候太后去了。
于是她只好郁闷地去和其他宫女那里都知会了一声,然后又去揣了两个豆包,这才溜溜达达地回房。
不知为何,她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或许是因为听过了太后与阿燕交谈的机密,或许是因为上次皇帝陛下的那番意有所指的话语,她总是有些草木皆兵,昨晚甚至还梦见了宇文护和宇文邕终于兵戎相见的场景:巨大的圆月,未央宫上是一片屋脊的海洋,皇帝陛下宇文邕和一个威风凛凛的权臣在未央宫的屋顶上飞檐走壁,两人在房瓦上跑得飞快,一会儿使凌波微步,一会儿使六脉神剑,打得电光火石不可开交,天地为之色变……
半夜冯小怜就被这个梦给吓醒了。
皇帝和权臣在房顶上一边飞奔一边放球形闪电的场景应该不会有实现的那一天,不过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冯小怜可不认为皇帝和宇文护拼得刺刀见红了之后,未央宫中还能太太平平的,一弄不好便是兵变的下场……若是兵变,也决计不会少了血流成河、肝脑涂地之类的阵仗,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她这种身微言轻的宫女了。
所以她准备先告个三天假再说,至于宇文邕说的什么“帮忙”,她不觉得自己能帮上什么忙——除非宇文邕准备让她去色诱那个年纪能当她爷爷的宇文护。
于是她心安理得地回到房中,悠哉游哉地啃着豆包,然后正准备爬到榻上去睡一个美美的午觉。
忽然,她微微皱起了眉,感受到身后好像隐隐有令人不舒服的注视感。
如同被毒蛇盯上了一般。
冯小怜自幼是打熬过筋骨的,比一般人都要耳聪目明一些,也就是习武之人说的“六识敏锐”,所以她警惕地感受到了被人注视的目光。
她心中一紧,打理着床铺的动作没有停止,好似什么都没有察觉,身体却暗暗紧绷了起来。
她听到门板发出轻微的动静。
“……是阿燕么?”她若无其事地问道,听到脚步声越发临近,装作毫无防备的模样,却在那脚步声愈发接近时骤然沉肘拧腰,然后回身挥臂快速朝着来人一拳挥去!
来人头一偏,躲过了她中看不中用的攻击,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身后是一片大雨,水墨般的烟气氤氲着,略带凉意的雨丝随着大开的门户中飘了进来,黯淡的光线之中,一身微湿缁衣的男人还未站定便被逼得身子一侧,发丝随着他闪身的动作擦过脸庞,再一回头,便是一双寒星般的冰冷双眸。
冯小怜一怔。
宇文直看着好像被吓着了一般的少女,心中有些感慨,正想冷冷开口说上几句温柔而又不失气势的出场台词,耳畔却又是一道劲风闪过——
冯小怜竟是又蛮不讲理地一拳打了上来!
宇文直身体微微一侧便避过了她的攻势,刚想调笑几句,冯小怜又是一脚踹来!他又是连忙闪开,不由愕然于冯小怜的反应如此直接而粗暴。
不过他很快反应了过来,嘴角带上了些嘲讽的笑意,他双眼微眯,飞快出手一把攥住冯小怜出拳的手腕,然后往外一翻,一个小擒拿手微微折压,冯小怜的手臂便被他以巧妙而且疼痛的角度死死卡在身后,动弹不得。
冯小怜眉头一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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