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乱想占了太多地方,也不准备给智谋算计腾地儿,要是真的有小宫女给她使绊子,让她生气了,她多半不会去寻思着怎么算计回来,而是直接揪住对方的衣领揍上一顿再说,反正大家都是宫女,打了你能奈我何,算计回来和当场揍一顿都是找场子……那还是揍一顿比较快,而且解气,最重要的是还不用费脑子。
所以宫斗于她,就像是媚眼于瞎子,琴声于老牛,都是无趣的、莫名其妙的、令人同情的事物。
以往冯小怜觉得自己还是有聪明劲的,能和卫国公府上的幕僚打机锋,也有过谈笑间素娘灰飞烟灭的胜绩,不过自从入宫之后她见识过太多绵里藏针的戏码之后,心里才意识到自己是真正厌恶这些的,不过要是真的逼不得已要耍弄心机的时刻,她也不见得会比别人差。
她是缺心思,又不是缺心眼。
闲来无事时,冯小怜也给十一郎写过信,让李娥姿代为传递,信里只是很简单很散乱的字句“一切安好”、“勿念”、“望君珍重”诸如此类没有意义的套话,因为她不确信经手的到底会有几人拆阅,所以不敢多写什么,不过为了让十一郎不怀疑这是李娥姿把她卖了随便找人写的信,她也会附上几句“雪饼可还美味”的闲话。
最重要的是她的确也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十一郎也会给她回信,不像她总是简单的几句话,他总是长篇累牍地写上厚厚一叠,用着漂亮飘逸的字迹写着流水账似的废话,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子琐碎而缱绻的意味,像是冯小怜就正在他对面时自说自话地聊天一般,透过信纸,冯小怜仿佛也看到了那个笑容爽朗的少年正在笑着,就像是他撑着伞出现在漫天大雪中的那天,什么都没有改变。
但有些的确是改变了的,说不清道不明,就像是冯小怜不知道“我喜欢你”这句话作何解释一样,她也无法解释如今的心绪情愫,只好若无其事地撂在一旁,在这方面她一直很没用。
反倒是李娥姿因为写信一事对她有些侧目,这年头写字是件稀罕事,李娥姿也私下问过十一郎,十一郎只道她是个孤女,也不清楚更多的,李娥姿便也没有多问,只是寒门庶民会写字写信终究透着一股怪异,便对这件事暗暗上了心。
这几月间皇帝陛下也曾驾临昭阳殿几次,冯小怜都躲得远远的,要不是说自己的指甲有点疼要不就说头发有点痒,使出浑身解数总算没出什么岔子,王绮珊倒也没像上回花园里头那么失态,进退有礼,不卑不亢,不过皇帝陛下闷葫芦似的的性情摆在那里,所以也不可能有看得顺眼就将她封为美人嫔妃之类的事发生。
雨断断续续地一直下着,有时候冯小怜打着伞走过长长的永巷,看着前方被两旁高墙逼得如同一条细缝似的天空,看着春风之中匆匆行走着的小宫女,看着细雨之中将小宫女训得头也抬不起来的老宫女,以为不好也不坏的日子就会这样长长久久地持续下去。
日子就在这样不起眼的小事之中一闪而过,转眼间便到了阳春三月,一片春暖花开之中,三月三的曲水流觞宴,也如期召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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