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终于辗转到了河间府,河间府城门前流民万千,一个个焦急等着进城。鴀璨璩晓总算河间府的郡县府尹有点良知,命了城中的大夫们一个个检查逃难而来的百姓有没有染了瘟疫。若有则将他们隔离一处,命大夫全力医治。若身体康健的则可准入城中。
华元嗣亮出皇上御赐的将令,不多时一行人便被迎进了郡县府中,从衢州一路逃来的疲惫终于可以得到暂且歇息。
河间府尹对这一批贵客人可是照顾有加,派了侍女奴仆前去伺候。郡县府尹有东西两院,华元嗣与凤朝歌住了东院养伤,其余女眷则在西院暂住。
一东一西,高墙相隔。她与凤朝歌再不相见。可是现在似乎也没有再相见的意义。那一夜她决然离去,他那眼神中的冷意与阴鹜似要把她生生撕碎。
他恨她玑。
云罗每每想到此处总是勾唇轻轻一笑。
如何不恨呢?她一字一句都刺入了他的心坎中,戳破了他无法实现的誓言。骄傲如凤朝歌这样的男子,大抵最痛恨便是在她这样看得太过通透的女子。
若她傻一点,笨一点,或是少那么一点倔强,也许她和他就不会是今日这样的局面啊。
罢了……她轻轻一叹,看着如火如荼的艳阳,看着暂时得以安歇的所在,轻声一叹。
也许注定她和凤朝歌就一桩孽缘,注定无法在一起。从前不能,现在更不能。
……
时间仿佛都被凝固,无人提起回京的日期。河间府尹年过四旬,做事干练,可这突然而至的大批流民也够他头疼好几日。他领着河间府的县兵们安置着浩浩荡荡投奔来的流民和伤兵。华元嗣一挨恢复体力也跟着奔走。
要知道这从衢州逃来的也有不少衢州的士兵。他正好可以将他们一一收编。
云罗与李曲儿住了郡县府中,炎热的天气令人昏昏欲睡,李曲儿每日巴巴等着苏晋的消息,却得到消息他已与孙将军去了别的郡县。
又是一场错过与空欢喜。云罗看着她光彩黯淡的小脸,终是不忍戳破她心中的美好祈愿。
从潞州传来的大捷到了河间府城中,人人都在称颂这一次的胜利,绘声绘色描述皇上如何率领千军万马亲自攻陷梁军的敌阵,杀得来犯的梁军丢盔弃甲,狼狈滚回了梁国中。
云罗在郡县府中听着李曲儿与凝香打听来的小道消息,只是沉默。
李天逍胜了。
僵持了大半年的潞州之战终于打破僵局,梁军溃退千里。凤朝阳再阴狠暴戾也挽不回这滔天的颓势。潞州之战中,梁国损耗甚重又错过了今年的春耕,接下来国中必定饥荒四起,灾荒连年。自唐室灭亡之后一时强盛的梁国再也无法称雄于诸国,而晋国在李天逍的引领之下,国中趋稳,假以时日日渐强大的晋国覆灭梁国是早晚的事。
李天逍才刚即位不到一年就已展现出一位年轻而雄心勃勃的帝王的姿态。也许真的如他所说,这乱世真的可以由他一手荡平,四海清晏。
“华姐姐,你在想什么?”身旁的李曲儿见她出神,不由问道。
云罗回神,垂下眼帘遮掩了眼底的异样思绪,淡淡道:“没,我在想阿晋和孙将军什么时候能到了河间府中。”
李曲儿眼中亮了亮却又黯淡下来,勉强笑道:“华姐姐不用担心,晋公子武功很高的,一定可以和孙将军逃出来的。”
云罗勉强笑了笑,眉间忧色悄然聚拢。
这些日子她心中总是有一股惶惶不安的感觉暗自汹涌,又或许她心如明镜只是害怕去捅破那一层纸。
……
七八月的天气炎热,骄阳似火。
这一日,热了几日的天终于飘来乌云,乌沉沉的,云罗这几日睡得不安稳,与凝香为军中士兵做了一天的缝补衣衫活计便有些脑中昏昏沉沉的。凝香见她累极,便让她在软榻上歇息。
房中寂静无声,郡县府没有宫中安神的熏香,只有闷闷的草木被骄阳炙烤蒸腾出来的气息。云罗睡了一会被热醒,打开窗户只见乌云沉沉,她靠在窗边怔怔看着,不知不觉又沉入了睡梦中。
梦中,天际变成了漆黑一片,万马嘶鸣,战鼓隆隆,所有的人都厮杀在一起,触目所见都是腥红的血喷溅。她在乱军中如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几乎要被浪头打翻。
“朝歌!”她焦急大喊,可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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