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大商完结篇

    京都城中局势稳定，原本待令京都的将军王侯，开始往各自任上而去。张青前往大西城驻军，连青芸随军同往。镇东候莫恒回东地驻守，连青菱随其同往，连战得偿所愿前往东地。

    钱宇驻军三门郡，亦是要到任上报到。廖巍虽为云阳郡王，但云阳侯命其往云阳郡驻军，不日也要离开京都城。

    于是狂刀酒馆之内，连灵玉与张云飞为这钱宇和廖巍践行。倒是张云飞将鸿鸣潮一并拉来，隐隐替代了罗源不在的一些感伤。次日两人离京都往任上，张云飞也开始忙着接手太尉事务。

    至于连府之中，连城与连风每日往军机处议军政。连傲处理族中事务，李秋语打理连家，与莲华夫人每日周旋那些巴结上门的贵妇人、贵小姐。

    至此连灵玉成为连府之中最闲之人，对于李秋语她是放心的。她相信李秋语有能耐周旋平衡好忠义侯府与其他家的关系，并且莲华夫人也会帮着。

    此刻连灵玉正喝着云焱煮的茶，一面吃着点心一面看书。时而看累了，她便望一望窗外的雪景。

    “欸——今年的雪多欸——”连灵玉闲闲道。

    “下完二月，三月开春便停了。”云焱回答道。

    “小狐狸，我不想看雪欸——”连灵玉有道。

    云焱抬眸看她：“你可以看我。”

    “讨厌！”连灵玉伸手丢了吃了一半的梅花糕往云焱脸上去，后者张嘴咬住也不吃进去。那模样赶上风骚的步惊风了！只是步惊风的眉眼也是风骚的，可云焱的眉眼清润干净。

    “步惊风似乎很久没来看我了。”连灵玉张嘴道。

    云焱的脸瞬间逼近连灵玉，并着梅花糕吻上她的唇。也不知道是梅花糕甜，还是人甜，一时吃得不肯松嘴。

    连灵玉被搅、咬、吮得没气，云焱才松嘴道：“步惊风不是好人。”

    “你才不是好人！”连灵玉瞪眼，门外有人敲门。

    老木送了信进来，连灵玉理所应当去拿。老木却有些尴尬道：“这是给云公子的。”

    “哦？”连灵玉收了手，云焱展开信一看却起身似乎有些急道：“我出去一下。”

    连灵玉眉头拧起还没来得及说，云焱就伸手抱住她，低头咬了她的唇一口道：“等我马上回来。”

    那时候老木还未来得及退远，连灵玉耳根爆红！云焱却低笑一声还不忘吩咐老木照看好连灵玉，他则匆匆离去。

    “咳咳——三小姐可有吩咐？”因为被云焱叮嘱了，老木无法，只得问道。

    “没有——”连灵玉低着头心里发窘，又怒起云焱有事不与她说就走了。只是她也大约猜测到该是与中盟王朝有关。她旋即起身去找秦方——

    而云焱这封信，却是步惊天送来。信上并未说何，只让他去望鹊楼一趟。但云焱知道必然是有急事，否则不会如此突兀的给他送信。

    与此同时，并非闭死关的东平武侯也收到步惊天的信，同样往望鹊楼而来。

    云焱与东平武侯可说是同时而到，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并各自坐下来。

    步惊天也没有多废话，而是直接道：“中盟王朝与火神阁、古剑宗、霸龙门和解了。”

    云焱与东平武侯均是挑眉，知道接下来步惊天的话就是重点。

    “我血玉盟得到消息，圣兽宫又派出一支人往大商而来。”步惊天凝重道。

    “圣兽宫既然派人前来大商朝，那便是表明中盟王朝已经察觉了什么。而且比较糟糕的是我不清楚这一支人的具体实力和人数，并且他们是从那一条道上过来，也不清楚。显然中盟王朝这一次是要隐秘形势，并且动用了一定的高层力量。”步惊天分析道。

    云焱听言询问：“出来多久了？”

    “可能是三天，也可能更久。我们掌控不到具体的时间！”步惊天回答。

    云焱沉吟道：“这一点交给我，这些人的行踪我三日内会查清楚并解决。我希望你能查清楚最终中盟王朝与三大门派为何和解。”

    “这一点我会尽量，但此番和解的条件很隐秘，结果恐怕不会太理想。”步惊天皱眉道。

    “火神阁一直想我帮他们弄一个龙炎池，我去谈谈。”东平武侯开口道。

    “分头行事。”云焱定论。

    “一旦有消息记得相互通报。”步惊天提醒一句，因为眼前这两人行事风格过于古怪。

    “嗯。”两人点头离去。

    三人完全不会质疑对方的能力，同时也不问怎么联络。只能说三人看似合作，其实在较量！若是你办不到，那是你没本事！想联系，没法联系，那是你蠢！

    云焱回府不见连灵玉，问了老木说是他前脚出门，她后脚也跟着出门了。他因要出门办事，此出恐怕有点久，也就希望与连灵玉亲自说一声。

    云焱想了一遍，想到了秦方。

    彼时连灵玉被秦方痛骂了一顿，秦方原本以为她已经准备好撤离。如今的封赏什么，不过是掩人耳目。令人看着觉得连府没什么变化，实则已经暗度陈仓。哪里知道连灵玉却告诉他决定不走了！

    “赶紧走！虽然我不知道为何那些人没到成功，但可能是路上延迟了。你不要存在侥幸，必须走！”秦方冷厉道。

    “云焱说已经解决了，不过可能出了一些变故。你族里有没有什么新消息？”连灵玉被骂了一通，倒是不甘示弱的回道：“再者凭什么我得像丧家之犬一样走啊？大商呆的好好的，一直都是中盟王朝的人先惹的我，我才杀的。”

    “你跟我将道理么？”秦方的眼眸阴翳非常，好似最初相遇时的那个变态一样。

    连灵玉挑眉看着秦方，哪里会被他吓到！

    “你可以跟我讲道理，因为我比你弱！但是中盟王朝跟你讲道理么？你不会天真的认为，这是一个讲道理的治下吧！”秦方鄙视道。

    “难道我的拳头就会比他们弱么？云焱也是脱胎境的强者，而且很强！还有，我也不弱！你凭什么认为我斗不过他们！惹急了我去中盟王朝搅局！”连灵玉被秦方骂出了傲性与逆反心。

    “斗个屁！鸡蛋和石头怎么斗！你别以为你在大商混得风生水起，你他娘的就很厉害！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听我一句，中盟王朝你招惹不起！”秦方被气得想吐血！

    “是他们先招惹的我！那个箭师要杀我，云焱杀他有错么？杀了就杀了，他们找上门要杀人，难道不该杀回去么？我打通天地人三脉跟他们没一桐子的关系，他们有兴趣凭什么就直接要来抓人？想要我去我就去？

    现在我决定了，我也要招惹回去！凭什么打压我，凭什么我好好的第一公主不当要跑路！凭什么我连家好好的第一世家不做，要去隐姓埋名！我不乐意！”连灵玉也是怒了！非常愤怒！还没完了！

    “好，好，好——”秦方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深呼吸喘气道：“我不怕告诉你，我秦家在中盟王朝只是一个小世家，低级世家！但是我族中也有一名脱胎境的强者坐镇！你他娘的知不知道，中级世家，超级世家到底有多强！

    而中盟王朝完全不是被世家掌控，而是统治这些世家！所有的世家都要安安分分的向朝廷缴纳赋税！凭什么？因为人家有圣兽宫！我还再告诉你，凭什么隐世宗派，如今的第一宗派凌云门与中盟王朝交好？因为人家有圣兽宫！

    他娘的，你知不知道圣兽宫里的红狐王，就是妖兽山脉里的那些个兽王，都要尊敬三分！那就是一只人精，只差最后一步就成人的狐妖！”秦方真的是被逼疯了，这种事情即便在中盟王朝也不是人人知道的事。他这是完全泄底了，可是他真的不想连灵玉出事。

    秦方说话就使劲用一双阴翳的眼眸瞪着连灵玉，后者不服气，照样瞪回去！

    “噗嗤——”连灵玉先笑了，她觉得这种孩子气的事情，不该是她会做的。

    “你笑什么！难道你以为我是在忽悠你么？”秦方气得清月一般的面容都泛红了！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连灵玉摇头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才心平气和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这个朋友我也没白交。但是我真不想走，京都城是连家的根，我的根也在这里。你应该知道对于一名武者来说，一旦退了一步关键，将来在心性上再难有太大的提升。”

    “你一个女人家，你要修为那么高作甚？你男人不能保护你么？他没这等本事，就别娶！”秦方凶恶道。

    “我不喜欢一直依靠别人。”即便云焱很强，即便他不会离她而起，但是她还是希望变强的是她！她这一世不想依附任何人，她要按照心中所想一路走下去！

    “哼——真不知道你一个女人，想的都是什么歪门邪道。”秦方嗤之以鼻，却也看出了连灵玉的傲性。他明白这是一个不弱于任何男子的女子，只是——

    “听我一句劝，等你有实力，你再站出来不迟。”秦方软下来，算是苦口婆心道。

    连灵玉摇头：“我之所以能一步步走到今日，你应该知道每一次都是顶着压力走过来的。若是退了，可能就真的退下去了。”

    “而且秦方，你想过没有。我们连家全部的人走了，你怎么办？你跟我相交好的事情，必然是瞒不住的。若是我走了，即便不是你通风报信，那些人会相信么？

    而且我们连家走了，张云飞他们怎么办？如同你说的，中盟王朝不会跟我讲道理。难道我走了，这些人不会被抓起来以逼迫我回来么？

    难道我要让张云飞他们这些人都跟着我当丧家之犬么？我在京都城有朋友，有盟友也有更多的族亲。难道这些人我都要带走么？”连灵玉反问着。

    秦方翕了翕唇，缓缓叹了一口气，有些没底气道：“也许他们找不到你，就会走的。”

    “你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中盟王朝的人我不是没打过交道，那些都是蛮横不折手段之人。我相信只要我们走光了，京都城必然被血洗一番。”连灵玉断言道。

    秦方沉默了良久，才开口道：“我最近没有得到族中的来信，不清楚有什么安排。而且因为我已经是三级药师，族里要求我办完此事之后回去。”

    “多谢。我建议你，还是提前回去吧。”连灵玉不希望秦方被她影响。

    “我一个人过不了妖兽山脉，届时会有人来接我，你不必担心。秦家虽只是小世家，但因为我们秦家世代都会有药师，所以有一定的根基。一旦真正动用力量，不比中级世家弱，甚至一些没落的超级世家也不能比。你该知道药师的力量，届时你也可以利用你身为四级药师的身份与中盟王朝的人谈。能不硬碰硬，就别逞强。”秦方知道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我明白，那么今后便少往来。若是问起来，咱们也只是交易药材，想必不会为难你。”连灵玉说完站起身：“我也回去了。”

    “不送。”秦方向来不送客。

    “再见。”连灵玉言毕踱步出门。

    秦方看着连灵玉瘦削高挑的背影走出门去，面色阴翳凝重……

    连灵玉走出府，就看见云焱在马车边上等着她。那时雪下得极大，洒在他那红衣之上。便是白绒绒的雪，亮夭夭的红衣。十分美而夺目，加上他姿容非凡，只觉如画如幻。

    连灵玉看到附近已经有不少女子在看着他，而且有越来越多的趋势。她的面色不自觉便有些不好，当即走上去拉住他的手道：“怎么不进去，或者在马车里等？”

    云焱似乎才回神一般，伸手打起车帘子虚扶着她的腰肢带她进马车。

    “我要离开京都城两三天。”云焱开口道，言语间似乎没有多做解释的意思。

    连灵玉积压着的怒意腾然烧起，她原本以为之前她有事忙活，所以他才没有将事情的全部都告诉她。可这两天她若无其事的等着，等着他自己来说清楚，可现在是什么意思？

    “滚！我不要你了，你要离开几天都无所谓！永远不要回来！”连灵玉的口气森冷，言辞认真，眸光清寒！

    云焱愕然看着她，看到她眼底的认真与决然！她说她不要他了！有什么一瞬间在胸腔里碎裂，他怔怔的看着她。甚至连哀伤都忘记了，脑子里只有她说不要他这句话——

    连灵玉撇开眼眸，不想看他的眼神，那眼神太干净，太能消人心气！

    云焱很安静，安静得令连灵玉怒火烧得更凶！难道他就真的无所谓了么？从前她如果说不要他，他不是已经死死的抱上来了么？

    连灵玉知道自己这句话说重了，可是她厌烦了这种感觉！糟糕透顶！她很不喜欢他现在有自己的事情，很不喜欢他不是以她为重！

    连灵玉到此刻才倏然明白，明白她非常喜欢他从前对她的依恋，很喜欢他什么事情都不瞒着她的坦诚与信任，很喜欢他那样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会帮她顺她！

    她知道她是真的不安，即便拿狠话去戳他，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可是当他再一次还是这样瞒着她，还是这样不与她说清楚时，她觉得很不喜欢，很讨厌！

    连灵玉抬头去看云焱，看到他低垂着眼眸，正安静的坐在那里。仿佛无论她怎么糟践，他都不会离去一般。就像上一次她要杀他，他也那样原谅了她。那本就裂开冰川的心，一瞬间明朗起来。她喜欢小狐狸，很喜欢很喜欢！

    可是小狐狸已经不是从前的小狐狸，他化形成人了。他不是从前一直黏在她颈间的小狐狸，无论是她还是他，都已经不是当初。只是她真的很讨厌这种不能掌控的感觉，这令她很不安心！

    似乎是感觉到连灵玉的视线，云焱本能的抬眸看向她。而他的抬眸，却狠狠的刺痛了连灵玉的心房。

    云焱的眸失去了清澈润泽，丝丝缕缕的红蔓延在他的眼眸之中。那些红瞬间又散成细细密密的网，困住了她，缚住了她的心！令她呼吸一瞬间停顿，只觉得心疼！她的话太重了！

    “云焱——我说错了，我说重话了，你——你没事吧？”连灵玉发觉她居然结巴了！

    “为什么，要赶我走？”云焱的嗓音沙哑而低沉，与他一贯的干净完全不同。他不明白，不明白为何最近连灵玉会时不时的要说这样的话语。难道她真的已经不喜欢他留在她身边了么？

    “你真的，不喜欢我留在你身边了么？”云焱发觉这样的话说出口令他的喉咙很艰涩，骨子里的傲烈与占有欲一寸寸的燃烧在他的眼眸之中。如果她真的再说不要他，他相信他一定会——

    但连灵玉没有给他假设的可能，她忽然主动的凑上去拉住抱住他的颈：“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恼你有事情不跟我说。我不喜欢你不告诉我，不喜欢你有事情瞒着我，即便我知道你是去办中盟王朝的事情。但是我就是不喜欢你不亲口告诉我事情的经过，你是怎么做的——”

    “云焱，我不喜欢你这样，很不喜欢，你不许这样！”连灵玉说完这些话，顿时就僵住了。她的口气，分明就不是她认为的清冷或者镇静！反而有一种娇嗔一般，好似少女在——在——撒娇！

    连灵玉只觉得没脸了，当即就要起身就要出马车！太丢人了！

    哪里知道她才动，云焱就紧紧的扣住她的腰，口气有些无措：“我不知道，我只是以为这些事我告诉你结果就好了。你生气，就是为了这个？”他还以为她真的已经不喜欢他了！所以最近才会时不时的恼怒，好像看他不顺眼一般。原来不是这样！

    连灵玉脸都燥了，恼怒道：“你是不是认为我很小气！我告诉你我本来——唔——”

    云焱只觉得这样的连灵玉好极了，他很喜欢！所以他要狠狠的亲她！原来她这样喜欢他！

    “唔——”连灵玉很愤怒，这不是她要的结果。她是要他认错的，现在这是怎么回事？是她先服软了？！

    可是连灵玉一看云焱那眉眼之间的喜悦，那恢复纯净与光润的眸，感受到他吻着她的情动，她心里也柔软了下来。

    云焱松开连灵玉的唇，立即就将最近做的事情全部一五一十的告诉她！她想知道，他怎么可能会不说！

    “罗源大哥的事情居然是你做的？”连灵玉兴味的盯着云焱，又道：“那东平武侯原来是被你给威逼利诱了，没想到你还能让步惊天听你的，你能耐了啊——”

    “灵玉，你——不高兴？”云焱也知道罗源这件事她可能会不高兴，但是罗源伤了她的心！

    “嗯，我有点不高兴——”连灵玉有心找回面子，端起脸道。

    云焱立即就紧张了，紧抱着她的腰身道：“那怎办？我已经办了。”

    “以后有什么事要做，都要先跟我说。”连灵玉继续虎着脸训道。

    “那你不同意，可是我想做呢？”

    “听我的！”

    “万一来不及说呢？”

    “那事后说清楚，总之不许瞒着我任何事情！”

    “好。”

    “那现在带着我一起去妖兽山脉。”

    “好。”

    “灵玉——”

    “嗯。”

    “我跟你商量个事。”

    “说。”

    云焱眸光闪闪发亮，盯着连灵玉的红唇道：“来不及了，做完再说——”

    “唔——”连灵玉的唇被封住，整个人被云焱翻身压着！她怔然，旋即明白他的来不及是什么意思——该死的，这里是马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