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木然,他对沈建安没有丝毫情份,所以,当明知道他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时,仍能狠得下那样的心肠。
“在天牢里,轩辕靖南看到我,只说了一句‘你才是沈相亲生的。’当时我并不明白,怒斥他胡说,可他却说我与沈建安长得有八分相似,而你对沈家所做的一切,更像是为了复仇,他又说起你与我是同一天出生,我便将信将疑,当我折回关押沈建安的牢房时,仔细看清他的长相,才恍然觉得他说的并不错。”董子健神色茫然,眼底隐隐有股痛苦怨恨之色。
“那你为何还要那样对他?既然知道他是你的父亲,又为何情愿帮着轩辕靖南出逃?他才是害死你养父母的主谋。”清姿心里感叹,不得不说轩辕靖南眼睛确实够毒,从很早他便在怀疑自己的目的,如今沈家彻底倒台,他也算是明白真正的原因了。
“父亲?虽然我不知道与你是如何调包的,可从我懂事起,对我好的只有养父母,可董家已经没有了,沈家也倒台了,轩辕靖南答应我只要将他救出便会给我几辈子花不完的财富,在这个世上,没有靠山,我很快便会沦落为乞丐,我要活下去。”
董子健这话虽说得无情,也并非没有道理,他不管是沈家人还是董家人,都脱不了罪籍,而背负着这样的污点任他如何厉害也永远只能生活在这世上的最底层,人人可欺。
清姿轻叹一声,缓缓道:“既然我当初能救你,你怎知我不会帮你?”
董子健神情一震,却又露出嘲讽的笑意:“你恨透了沈家,我这个沈家人你不除之而后快便已是万幸,又怎会再帮我?”
清姿愣了愣,却是苦笑了起来。
是啊!她恨透了沈家人,当下决定留下沈玉泽,沈玉祺以及董子健时都是下了莫大的决心。
“你错了,若是如此,她便不会任沈玉泽出家,她也不会想尽办法将玉祺救出来。而你,更不会有机会将轩辕靖南调包。”旁边,顾连城见到董子健误解了清姿,终是没忍住,为她抱不平。
董子健不知还有这些隐情,他一直以为沈玉祺连同沈建安等人已被斩首,更不知沈玉泽已经出家的事情。
他张了张嘴,眼底渐渐有了些懊悔。
“那你,还肯原谅我吗?”董子健知道自己问出这话的时候是多么的无耻,可仍抱着最后一丝期望。
清姿目光幽幽地看着他,冰冷至极。“我还能信你吗?”
董子健只觉得被她这眼神看得浑身发冷,一股寒意从头顶直灌脚心,他想说能,可是这声音却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发不出来。
顾连城只是冷冷瞥了一眼,朝身后的人挥了手挥,董子健便被人拖了下去。
轩辕靖南只觉得像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当他感觉到身上的疼痛时,猛然瞪大的眼睛,神智在倾刻间清醒。
只是,当他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时,全身一阵发凉,整个人好冻被寒冰冻住,连血液都在凝固。
他发现自己整个人被装进了一个酒坛子里,身上,仍是一阵阵地发疼,那是在天牢里被毒打的伤口,他适图动了动四脚,却发现没有一点感觉。这个情况让他更加恐怖,他眼底已渐渐涌上了从未有过的害怕。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董子健出卖自己了?不会,他既然敢冒死将自己调包,便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他警惕地看向四周,这才发现自己的旁边也放着一口一模一样的酒坛,酒坛里也有个人,只是垂着头,凌乱的白发将整个脸遮住,不知是死了还是睡着了?
“你是谁?我这是在哪里?”他咬着牙,声音发抖地问向旁边。
旁边的人似听到了他的声音,轻哼了两声,过了好半晌,才缓缓抬起头来。
当他看清楚这人时,如坠地狱,一种强烈到从未有过的恐惧包围着他,他甚至感到自己的身体在莫明地发抖,牙齿更是吓得开始打颤。
眼前这人,眼睛,鼻子,耳朵和嘴巴都已被人用刀削掉,就像书中所形人的人彘,对,就是人彘。
那人似乎要张嘴说话,可是只能发出痛苦的啊啊声,模样极其惨烈。
虽然被削去了五官,但隐隐又感到十分熟悉。
就在他在怀疑身边之人身份时,门突然被人推开,只见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轩辕靖南,放在酒坛里的感觉如何?”声音还在外头,却清晰地传了进来,不需要看到说话之人,轩辕靖南便已知道她是谁。
他神色陡然变得阴狠。
“沈清姿,原来是你。”他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当然是我,普天之下还有谁会这样对尊贵的景王殿下?除了我想必也没有谁如此大胆了吧。”清姿笑了起来,当走进屋里时,那美丽无双的容颜顿时令整间昏暗的房间生出一道明艳的光辉。
“你的脸...”轩辕靖南在看到她的容颜时,神情震惊,几乎不敢置信。
“我的脸?当然是好了。”清姿摸了摸脸,笑道。“不这样,又怎么摆脱你这样恶心之人的纠缠?”
轩辕靖南恨不得想冲破酒坛亲手杀了她,可任他使出所有力气却没有一丝作用。
“不必费神了,你的手脚已经全都被折断了,不然,这样的酒坛子怎么能装得下你?”清姿看到他那凶狠得能吃人的表情,只是轻轻一笑,走到坛子边,素白的手轻轻抚过酒坛,要知道这两口坛子她可是在两年前就为这二人准备好了,如今派上用场,倒也没有白费她的力气。
轩辕靖南只觉得胸口一阵腥甜,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他杀人无数,竟也会沦落到今日这个地步。
更没想到的是,会落在一个女流之辈手中。
“就这样便气得吐血了啊!那你若是听到后面的事情,该不会直接吓死过去吧?”清姿嫣然一笑,此刻,她很开心,前所未有的痛快,没有比能够亲手折磨仇人,亲眼看着仇人痛苦更痛快的事了。
轩辕靖南气息不稳,不停地喘息着。
清姿突然弯下腰,蹲了下来,认真的注视着他,只是那眼神,怎么看怎么叫人惊骇,就好像索命的厉鬼一般,带着浓重的怨气。
“轩辕靖南,当你亲手摔死自己的孩儿时,有没有一点点悔意?当你害死岳丈一家两百多口人命的时候有没有一点点犹豫?当你亲手杀死洛宛的时候,有没有一点手软?”她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情感,更多的是怨恨,深深的恨意从她的质问里迸发出来。
轩辕靖南还没有喘息过来,可当他听到这一声声质问时,却猛然震住,眼底露出阴狠之色。
“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清姿却是轻轻地勾起了一丝笑意:“我是谁?你说,这世上知道这些事情的还有谁?沈悠莲被你用剑砍下了脑袋,沈家与陈家也是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如今知道这一切的,还能有谁?”
轩辕靖南脑子里像是炸开了锅一般,混乱又空白。
当年凡是知情的,除了他自己,现在已经全都死光了。
沈悠莲被自己砍下脑袋?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突然,他想到了那个在柳烟巷里死死抱着自己的丑女人,那双死前无比凄惊的眼神。
他的身上又开始猛烈地颤抖起来。
“现在想起来了?沈悠莲这算是报应么?她诬陷洛宛与戏子私通,你将自己的孩子摔死,又杀了洛宛,她以为能够嫁你为妃,可是最后却落得那样的下场...再看看沈悠妍...被你娶回去却晾在一旁,你宁愿宠爱别的女人,也不肯分一点点宠爱给她,你痛恨你的女人不忠,她却被四个男人市井混混轮*jian,也许,这也是她的报应吧?毕竟与沈悠莲睡在一起的那五个侍卫可是她找的,然而,唯独对你忠心的女人,你却视为烂泥,想如何踩贱就如何踩贱。”说到最后,清姿不知自己是恨还是愤怒,眼底燃起了狂烈的怒火。
“你...你是...你到底是谁?”轩辕靖南眼底再也没有之前的阴狠,他看着清姿,只觉得眼前的女人就像是恶鬼一般诡异阴森又可怕。
“我是洛宛,就是被你一剑穿心的洛宛,那个全族被你害死的洛宛。”清姿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嘲他狂吼出来。
“不...不可能,你...你别想用这个吓我,她早已经魂飞魄散。你不是...不是。”轩辕靖南声音发抖,连字都说不全了,他想逃离这里,这比知道四脚被折断更加让他感到恐惧。
当清姿发泄过后,心情竟然出奇地平静下来,无悲无喜,无恨无怨。
“不是我,又会是谁呢?”清姿只是淡淡地扫了他那恐惧至极的脸,缓缓站了起来。
这时,灵巧儿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握着两个瓷瓶,身后还跟着两个白袍男人,一人抱着一个很大的坛子,虽只在门口,便已闻到了一股异常喷香的酒气。
这是至少两百年的陈年老窑。这样的老窑,连宫里都没有,在民间更是千金难得一瓶。
“用这样好的酒给你陪葬,你也算是比其它人死得值得了。”清姿见轩辕靖南眼底疑惑,只是轻轻一笑。
那两个白袍男子打开洒坛,一股奇异的香味扑鼻而来,仅仅只是闻了便快要醉倒。
这酒叫猴头烧,里面是用猴脑浸泡了两百多年,所以香味比一般的老酒异常香醇醉人。
酒力不好者,闻到此酒便会当场醉倒。
清姿在此,已服过一种特殊的药,所以,当闻到这酒香时,只是略微晕眩,倒也还好。
“倒进去罢。”她揉了揉眉,淡淡地命令道。
两人立即举起酒坛,朝坛中的两人兜头淋了下去。
轩辕靖南差点被这酒溺死,可是人越是濒临死亡,求生的意志越是强烈。
待酒淋完之后,清姿才颇有些可惜道:“这酒,真是糟踏了,若是卖钱,可是万金都不止啊。”
轩辕靖南喘息不赢,待他终于顺过气来,又听到清姿问道:“你知道你旁边那人是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