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后宫众多女人分享一个男人,虽然那些爱分到自己头上已经极少极少,可她总是拿着这个扳指告诉自己,在皇帝心中,自己一定是独特的,是与众不同的,所以才会给她这份尊荣,才会让他们的女儿倍受宠爱呵护。
所以,当发现扳指丢失的时候,她的心就像是缺了一块,都不完整了,那种感觉让她害怕,恐怖,就好像接下来会彻底失宠,永远失去皇帝仅有的那一点爱似的。
现在,这个扳指找到了,却碎裂了,怎不叫她伤心怨恨。
“母亲,哥哥,这扳指碎了,你们说本宫该怎么处置大小姐才好呢?”俪淑妃平日里为人温和,极少动怒,可若真是发怒,却是极其可怕的。
此刻,她面容阴冷,遍布霜色,淡淡的口气询问着罗氏与沈建安,却是威慑无比。
沈悠莲听了,立刻走了过来,神情楚楚地争辩道:“娘娘,这扳指真不是我拿的,更不是我弄坏的啊,我也不知道怎会跑到我的房里去的,一定是...一定她们被人收买了要故意陷害于我。”
容华与淑华二人却像是没听到沈悠莲的指控般地,只安静地立于俪淑妃身后。
俪淑妃已是看也懒得再看一眼沈悠莲,面色阴沉,只等着罗氏与沈建安答复。
罗氏看着沈悠莲已是一副厌恶透顶的模样,她素来就不喜这位嫡孙女,主要还是因为其性肖似其母,嚣张任性,平日也是目无尊长。
但沈悠莲毕竟暗地里已经许给了景王,眼看再过半年半要出嫁,这时候若出了什么事情,怕会因此影响了与景王的关系。
毕竟,沈家对沈悠莲的期望可是很大。
沈建安与罗氏几乎是同样的想法,所以,当俪淑妃责问他该怎么处置的时候,只觉得头脑发昏,怒容满面:“你这个孽障,还敢诬蔑别人,还不快快跪下求娘娘饶恕。”
清姿看着这一幕,毫无感觉,心里想得更多的则是,为何那扳指会在沈悠莲的房间里搜了出来?
若是按照方才沈悠莲那得意的神色,这扳指本应该从流盈轩中搜查出来的,但现在为何会是这样的结局?
心里越多疑惑,也越是让她心烦意乱,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看来,以后自己需得更加谨慎小心才是,复仇之路,遍布荆棘,一不小心,便会粉身碎骨,万劫不复,可仇人未死,自己又怎会甘心先死去?
如是这般想着,她不免抓紧地拳头,警告自己以后再也不能出半点差错了。
“不,不是我拿的,我为何要跪,父亲,你要相信女儿啊,这绝不是女儿做的。”沈悠莲一双秋水盈盈地眸子流露着不安,她望向沈建安,显然是希望他能相信自己。
可沈建安的眼睛里带着说不出的失望,将头扭向了一边。
沈悠莲心头一窒,立刻将求救的目光看向了陈氏。
陈氏心里恼恨,自己精心养大的爱女,将来必定贵不可言,如今又怎会偷拿一个根本没用的扳指?若是嫁了景王,待到景王登基,便是堂堂一国之后,身份尊荣又岂是她俪淑妃所能匹及的?可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她争辩,恨只恨自己太过轻敌,没想到沈清姿这个小贱人如此手眼通天,竟然轻易地识破了她们设下的陷阱,还反过来又将她们摆了一道。
此时,清姿自己还莫明其妙,一头雾水,只是她早已知道自己被陈氏母亲视作了眼中钉,多一桩,少一件的倒也无所谓,不过,现下她倒不介意来个落井下石,至少,出出气也是好的。
“大姐,娘娘心善,只要你肯认错,必定会饶恕你的,否则,怕是少不得要受些皮肉之苦了,你今天刚下了一趟冷水,又怎会经得起家法那样重的处罚。”
清姿听似善意的劝解,却是提醒了罗氏该怎么惩罚这个从来不将她这位祖母放在眼里的嫡孙女儿。
沈悠莲听到清姿的话,心里恨得滴血,无法掩饰心里的恨意,目光像淬了毒的箭,狠狠地射向清姿,咬牙切齿道:“这里还轮不到你这样一个卑贱的庶女说话。”
话才落,罗氏猛地拍了桌面,喝道:“混账,死到临头还敢如此嚣张无礼,来人啦,把她给我拉出去重打三十大板。”
沈悠莲的嘴唇咬得鲜红,眼睛里泫然欲泣,此刻的她美丽倾城,还生出一股娇弱之态,叫人看了于心不忍。
陈氏听到罗氏下令,吓得身子一抖,立刻站了起来,猛地拉着沈悠莲跪了下,向俪淑妃使劲磕头道:“娘娘,求您饶了莲儿吧,她定是冤枉被人陷害的啊!娘娘,您也知道,还有半年莲儿就要出嫁了,她又怎会做出这种没有分寸的事情?还请您看在景王和贵妃娘娘的份上,从轻发落吧!”
陈氏求情,不忘将宫中的贵妃妹妹和景王给抬了出来,一是警告俪淑妃,惩罚了沈悠莲,无疑便是得罪了陈贵妃,现在陈贵妃协助皇后打理后宫,位份也是除却皇后,最为尊荣的一位了,加上俪淑妃在宫中与陈贵妃也算交好,不看僧面看佛面,也该轻饶了沈悠莲才是;二是沈悠莲迟早是要嫁给景王的,景王又是陈贵妃所出,如今景王一党得势,婚后诸君之位便会落到景王头上,到时候沈悠莲便是堂堂的太子妃,再往后便是皇后,而俪淑妃膝下只有一女,待皇帝驾崩,长乐公主出嫁,俪淑妃便能随着长乐公主离宫,可若是沈悠莲一个不高兴,让她永远出不了宫也是有可能的。
但俪淑妃又怎是轻易让人拿捏的,在后宫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能够爬上今日这样尊贵的地位,也不是全靠沈建安在朝中的地位,心机自然是非常深沉的。
如今听得陈氏半是求情半是威胁,俪淑妃恼恨不已,自然知道对沈悠莲不能过重处罚,可就这样放过她,又绝不甘心,于是沉着脸,冷笑道:“嫂嫂这是威胁本宫吗?今日之事,本宫若是轻易饶恕了,来日回宫又怎么向皇帝交待?难道嫂嫂到时候能够承受得了陛下的雷霆之怒吗?怕是连贵妃和景王也不敢触怒圣上吧?”
一口一句皇帝,便轻易地压死了陈氏。
沈悠莲浑身发抖,这件事明明她是被人陷害,却申辩无门,何时,这位淑妃姑姑竟然对自己如此憎恨了?
陈氏心惊不已,没想到自己一番求情,反而惹怒了俪淑妃,于是只能将求救的目光看到沈建安。
“老爷,求您救救咱们的女儿吧,你要相信她啊!从小我们便将她捧在手心里倍加呵护,你也是知道她性子的,她是被人陷害的啊!”
沈建安被陈氏哭得头疼不已,一个是自己充满期望的女儿,一个是位份尊荣的淑妃娘娘,又是自己的亲妹妹,他该如何选择?
最终,他将难题抛给了罗氏。
罗氏接收到沈建安的目光,心里对这个大儿子又气又恼,但为了顾全大局,还是决定替沈悠莲说话求情。
看到这里,清姿基本已经猜出沈悠莲接下来的惩罚怕是会不了了之了。
明知这种结果已在她的预料之中,但仍不免失望。
连这样的事情都无法扳倒沈悠莲,看来,景王的影响力实在超乎她的想象啊。
接下来,要想将沈悠莲连根拔起,怕是要直接从景王那头下手了。
想以这里,她的目光不禁*看向了站在对面的那名宫女。
罗氏叫其它人都散了,又命沈悠莲跪在门外,才拉着俪淑妃的手劝解开导起来。
清姿回到流盈轩,只觉得疲惫极了,本想上床歇歇,却见顾连城神色悠然地坐在桌子旁边喝着她从福如斋带回来的雨前龙井,那姿态,甚至为惬意潇洒。
看到这一幕,清姿眯了眯眼,面上闪过一丝怒意,冷冷地看着顾连城道:“世子爷真当我这里是酒楼客栈了不成?想来便来,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清姿这话说得很冲,完全没有考虑说出来后会引起怎样的瑕想。
所以,当顾连城听了之后,脸上却笑开了,温润的目光像水一般柔和,朝清姿铺天盖地地包裹而来。
清姿被他看得烦躁,冷漠地移开了视线,转身朝后面的书房走去。
顾连城起身又跟了过来,见清姿疲惫地靠在桌案后的椅子上按压着太阳穴,心知必定是今日发生在琉璎水榭的事情让她分神费心了。
虽然不知道她为何如此憎情沈家的每一个人,但看到她伤神,心里竟隐隐有种心疼与不舍。
顾连城见清姿沉静,一声不吭地闭目养神,倒也不作声,只跟着静静地坐在那里,等着清姿开口问他。
屋子里有好一会儿安静得能清楚听到两人淡淡的呼吸声,清姿一直闭目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从下午轩辕潋滟落水,到后面中毒,玉扳指丢失的种种,所有迹象都表明这些事情全都是冲着她而来的。
可是自己一点事情都没做,便这样轻易地迎刃而解,叫她心里充满了怀疑,到底是谁在暗中帮助自己?
如今,顾连城出现在这里,她突然明白,这一切怕是与他脱不了干系。
可他又是怎么预知这些事情的?这一点让她怎么也想不明白。
“今天这一切,都是你在暗中操纵的?”清姿忍了许久,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我的小师妹果然聪慧,简直不点就透啊!”顾连城凉幽幽的叹息道,语气却像是有点怨怪。
清姿挑了挑眉,暗道什么叫做他的小师妹,这人也忒不要脸了点。
但她懒得与他逞这些口舌之争,缓缓睁开眼道:“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顾连城却闭口不语,指着面前空的杯子。
清姿眉眼微抽,但还是起身走了过去,拿起茶壶泡了杯茶。
顾连城喝了一口,才道:“今日你与我在聚味斋楼下,长乐公主和沈悠妍正在对街的马车里看着,后来你回到相府,她们后脚也同时回了相府,我觉得这二人在算计于你,所以并没有离去,而是在相府找了个地方隐匿,后来你到了琉璎水榭,我见长乐公主对你的态度十分反常,更加认定她居心不良,结果,果然不出我所料。”
“所以,长乐公主掉进池子里,是你暗中出手的?”清姿挑眉。
“沈灵素想推你下水,不过我知道你跟师傅学了些防身功夫,对付这种事情应该不在话下,所以,就随手朝沈悠莲腿上和腰上扔了两根冰针,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也亲眼目睹了。”顾连城说起这种事情,神色极为淡定。
顾连城所说的冰针,便是化水为冰,凝结成针,若是打入人体,无伤无痕却可致命,但是能化水为冰凝结成针是需要相当深厚的功力,听顾连城这样一说,清姿却忍不住暗叹此人实在腹黑阴险,竟然连这种背地里算计别人的事情也能说出如此理所当然,真是佩服。
“沈悠莲哪里惹到你了,你要这样算计她。”清姿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你昨天也问过我类似的话,我当时怎么回答你的,现在还是昨天那样的答案。”顾连城说完,又点了点茶杯,示意清姿倒茶。
清姿拿起茶壶,又倒了一杯,看向他的眼神,加深的几分。
昨天她便不相信那样的借口,今天更是不信,若只是看不顺眼,凭他的医术,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叫沈悠莲和沈诗雅死得叫人查不出一点端倪,何需费这样的神来算计坑害别人?
“那今天那玉扳指的事情,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按道理,沈悠莲和长乐公主布下了陷阱,我虽有察觉但没有防备,本应在我这里搜查出来,为何最后却变成了沈悠莲?”清姿最为疑惑的便是这点。
“我当然是看到了有人将那个扳指放到了你的屋里,然后等那人走了之后,又拿了出来,再顺道添了些彩头,送还给了沈悠莲,如此而已。”
“是我这院子里的人?”清姿没想到过程竟是这样简单,或许,并不简单,只是被顾连城轻描淡写了而已。
顾连城目光缓缓看向了外面正在扫地的一个婆子,含笑的双眼迸射出一道冷意。
清姿自然是知道了他所说之人是谁,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令她美丽的脸庞如绽放了万千光华,美得耀目逼人。
“你怎么不问我为何不说出长乐公主是自已服毒陷害于你的事情?”顾连城收回目光,认真地看着清姿,声音也十分认真地问道。
清姿对上顾连城的双眼,只觉得他的眼睛幽暗深邃无比,就像是一个带着巨大吸力的无底洞一般,稍一不慎,便会被吸进里面,沉溺其中。
她觉得这双眼睛很危险,于是很快移开了双目,转视线转到了其它事情上面,神情冷漠地回道:“与我无关。”
“好一个与你无关。”顾连城听了,只是冷笑,原以为清姿在俪淑妃那里与轩辕潋滟对视时的目光是因为自己在她心目中有所不同的,如今想来,倒是他自己多想了。
清姿回到桌案上,执笔开始书写起来,对于顾连城这句带着怒意的话语,她无动于衷,直到顾连城的身影消失在房内,她才将笔放下,纸上已是写满了静字。
夜里,阴森凄冷的祠堂里,沈悠莲坐在蒲团之上,满脸的恨意让她美丽的脸庞在这种寒风呼啸的夜里变得阴森可怖,充满了怨毒的声音,发出恶毒的诅咒,叫人听了遍体生寒:“母亲,我怎会输给沈清姿那个贱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要杀了她,这个家,有她就没有我,我一定要让她不得好死。”
陈氏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大女儿,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什么风浪没见过,竟然也会栽在沈清姿这样一个贱丫头手上,想到这几次接连被她识破然后反被摆了一道,陈氏的心里就恨得要命,可偏偏如今秦氏和沈清姿那两个贱人不仅深得老爷信任,处处被维护,如今更多了一个淮南王世子的师兄当靠山,如今更是不能小视了。
她冷冷道:“如今她身边多了一个淮南王世子当靠山,想要轻易将她除掉,怕是不容易啊!”
“我不管,这个贱人把我害得这么惨,我怎可轻易饶了她,母亲,你不是没见到,前日父亲寿宴上,靖南一看到她,眼睛都直了,哪里还有容得半点我的存在,如果不除了她,我们这几年的心血岂不是白白付诸东流了?”沈悠莲说到这里时,眼睛充满了浓浓的杀意。
陈氏叹了口气“莲儿,你切忌再也不可莽撞行事,这时候,你再闹出什么事来,只会让你父亲和景王越发地厌倦你,更何况,现在整个京都都在议论前日那两件丑闻,相府如今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连着我们母女都被人议论诟病,于你的名声大有损害,如今,连俪淑妃都对你的态度大不如从前,至于要除掉沈清姿,只能慢慢等机会,她如今有了淮南王世子当靠山,轻易不能动!”
“母亲,难道就任由那个贱人在府里嚣张横行?等机会,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沈悠莲满腔的恨意,在听到陈氏这一番分析利害的话后,渐渐沉淀了下来,可只要一想到轩辕靖南那日看着沈清姿时的目光,她就恨不得立刻杀了那个贱人。
陈氏唇边却泛起一丝诡异神秘的笑意:“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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