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师傅接到我生病的消息立刻从汤泉回来了,我此次的出宫之行也算到头了。
我的心里不是不愤恨的,这次出去,非但没有把我的身世之谜搞清楚,反而因为多了个耿思月而更加扑朔迷离。
回到了晨曦阁,一切学习活动虽然因我再次病倒而暂停,可每日里我只觉得神思倦怠。每天小穗给我梳头的时候,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越来越白,倒省得扑粉了,下巴越来越尖,人人艳羡的瓜子脸呀……我将镜子反扣在桌子上,自己都不爱看这蔫蔫的样子,我也知道自己不能这么消沉下去,可是从前的精神头就是很神奇地从我身上悄悄溜走了,我想要振作可怎么都振作不起来。
连日来,我一直在思考福全那天跟我说的话,不要执着,要糊涂一些,我也试图这么劝说自己,可是无论怎么说,最后心底总有个声音说“不!”——我说服不了自己!
风闻东南面和东北面的形势颇有些紧张,康师傅其实应该是很忙碌的,但他总有空来晨曦阁陪我,还总是一会儿问我要不要吃这个,一会儿问我要不要吃那个,可我就是莫名其妙地没胃口,端进来的食物又原封不动地端了回去,晨曦阁的那些宫女内侍们没少因为这个而受康师傅的斥责,一个个都因此而噤若寒蝉,晨曦阁的气氛也因此紧张起来。
太医说我需要静养,闲杂人等来到了晨曦阁门口都被挡在了门外,但是胤禛,胤祉和永绶他们来,我特地吩咐放了进来,看到他们,我这心情似乎能变好些。胤禛看到我的样子,忧心忡忡地道:“皇姐,你这个样子看上去真让人担心,怎么每次你一出宫就生病呢?以后还是别出宫了,我们一起在宫里玩吧。”
我有些哭笑不得,这都是什么逻辑呀?出宫跟生病挨得上边吗?可是细想想他的话,貌似还有点道理。因为在他的记忆里,我经过官方批准出去的就两次,一次在年初去了次恭王府,另一次就是这次了,这两次还都是好好地出去,最后都是病歪歪地回来的。也难怪他有这样的联想。
叔公岳乐,二伯福全也来了,是跟着康师傅一起来的,当着我的面,他们都说我好多了,可是明明能看到他们的脸上都不约而同地笼了一层阴霾,我甚至还能听到他们心底的叹息声。
我的心里朦朦胧胧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至于怎么不好,也说不清楚。已经有那么几次,夜半醒来,竟看见康师傅坐在床前凝视着我,我再闭上眼,他就坐在那里陪我到天明,直到御门听政的时间到才离去。
老天这回似乎很配合我的心情,从我回来的第二天就滴滴答答地一直下雨,好不容易才止住了雨势。我推开了窗子,发现天还是阴沉沉的,太阳公公大概也是不忍见我阴郁的样子,躲到云层里不肯出来了。
“禧儿,站在窗边也不披件衣服,再着凉可怎么好!”不知什么时候,康师傅来到我身后,还拿了件衣服披在我身上。
我转过身来,挤出一丝笑容道,“皇阿玛,您什么时候来的?就那么一会儿不会着凉的。”
梁九功立刻上前替我关了门窗,康师傅则扶着我坐到了椅子上,并面带不悦地吩咐梁九功道:“去把小穗给朕找回来,主子还病着,她却连个人影都不见,怎么伺候的。”
眼看康师傅又要迁怒于旁人,我忙出言阻止:“梁公公,你等等。”又对康师傅道:“皇阿玛,是我打发小穗去厨房帮我弄点吃的去了。”
康师傅一听,面露喜色,道:“今儿有胃口了?”又拉过我的一只手,亲自给我诊了诊脉。康师傅是懂医理的,我一丝一毫的变化其实都瞒不过他。可同样,察言观色的本领我也不差,他表情的变化也逃不过我的眼睛。明明看到他面色一郁,却见他故作轻松地道:“嗯,是好多了。”
没多久小穗就端了一碗热腾腾的馄饨放在我的面前,红红绿绿的,非常漂亮,可是这时候我突然就没了要吃的*。康师傅在一旁充满期待地看着我,我也不想让他失望,就拿起勺子勉强吃了两口,可吃到第三个的时候,胃突然就翻腾起来,结果不但没吃进去,还把先前吃的也全数清空了。
我又被扶回到了床上,这阵子床成了我最亲密的伙伴。康师傅就坐在身边,看着我的眼神很复杂,杂糅着怜爱,疼惜,还有……无奈?他的眉头紧皱,似乎在思考什么很严重的问题,其实边防的事情都挺紧迫的,就这些事情也够他愁的了,他还得拨出心思放在我这边,我是觉着有些抱歉,可我实在没法控制我自己的情绪。我的眼皮有些沉重,朦胧中看见康师傅悄悄地起身离开了我的卧室。
……我又看见了冰月,又看见了“纯禧”在哭泣,又听见了耿思月的咒骂,蓉玥的狞笑着一步一步逼近我……我心里充满恐惧,想要喊,胸口却像压了一块大石,闷啊,闷啊!怎么也喊不出来!
“禧儿,禧儿,你醒醒,醒醒!”
我猛地睁开了双眼,原来是康师傅在叫我,他又回来了。我犹自惊魂未定,心脏“咚咚”地直跳,满身是汗。
康师傅拿帕子擦了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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