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御花园中追着打闹,清脆响亮的笑声,在空中徘徊,那是从心里发出来的真实的笑,听在旁人耳中,竟会产生一种欢乐、喜悦的感觉。
红漆长廊的拐角处,丞相莫青神色复杂的看了眼追逐在花园中的二人,眼底一抹幽光,一闪而逝。
“相爷?”兵部尚书廖克在一旁出声唤道,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不是皇后娘娘吗?”
“与宫女打闹嬉戏,简直是不成体统!”丞相阴沉着一张脸,怒声道,“这御花园岂是她胡闹的地方?放肆!”
说罢,他抬脚就往那方走去,身后的廖克眼底布满了幸灾乐祸的神色,尾随在后,也跟了上去。
小竹刚要抓住莫筱苒,她敏捷的朝旁边一闪,肩头蓦地撞上了一个人的身体,脚下一个踉跄,还好下盘稳妥,这才没有跌倒,抬眼一眼,脸上的笑瞬间收敛了几分。
居然会这么巧碰见他?
丞相胳膊冷不防被撞了一下,口中一声冷嘶,脸色更是沉了几分,“宫中之中吵吵闹闹成何体统?你已经是一国皇后,怎么还能像从前一样?没有半点礼仪教养。”
丞相开口便是一通怒骂,莫筱苒愣了一下,被骂得脑袋晕乎乎的,这丞相,莫名其妙冲过来,对着她发脾气做什么?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她在宫中嬉笑玩闹,与他何干?“礼仪教养?”听到了一个分外刺耳的词语,莫筱苒忍不住冷冷的嗤笑一声:“不好意思啊,你也知道我从小没娘教,没爹讲,还真不知道这四个字是怎么写的。”
她义正言辞的出声讽刺着,眼底布满了不屑,当初的莫筱苒痴傻成性,他把她抛在后院,十六年来不闻不问,如今,却好意思来指责她没有教养?
“以前,我被姐妹欺负时你在哪里?”
丞相脸色骤变,竟浮现了丝丝难堪。
“以前,我哭着求着找爹时,你又在哪里?”
一声声的质问,是她替以前的莫筱苒问的。
“当莫秋雨在学习四书五经,我却在整天啃着馊饭馒头时,你又在哪里?”
十六年来,在丞相府,莫筱苒过的是何等猪狗不如的生活?
“你!”丞相被她质问得哑口无言,憋红了一张脸,错愕的看着她。
什么时候,他的女儿已成长到这般牙尖嘴利的模样?
什么时候,这个他从不曾回头看一眼的女儿,竟有了能在他面前铿锵有力质问的本事?
气氛顿时变得沉重,莫筱苒敛去眸中的冷色,嘴角微微上扬,勾出一抹生疏的笑来:“是本宫太过于激动。”
“小姐。”小竹担忧的唤了一声,她是见着莫筱苒十六年来是怎么活下去的,自然知晓,此刻,她这一声声的控诉里有着多大的委屈,多大的难过。
“本宫有些乏了,你们继续赏园,恕本宫不奉陪了。”她一挥衣袖,宽大的袖口凌空而下,划出一道冷冽的弧度。
小竹张了张嘴,看着莫筱苒的背影,朝着呆滞的二人行礼后,便抬脚追了上去,一路上,莫筱苒没有回过一次头,她只是为以前的莫筱苒不值,她心心念念的爹,心心念念的亲人,根本不值得她如此看待。
丞相脸色颓败,冷眼看着她远去的身影,许久,才吐出了两个字来:“逆女!”
身后的声音莫筱苒自然是听不见的,回到凤栖宫,她疲惫的倒在床榻上,脑海中翻腾不息的,是属于这具身体残留的记忆。
“真是个傻子。”既然已经死了,何苦还要留下这些痛苦的回忆?
“小姐,你没事吧?”小竹不安的站在床侧,小心翼翼的出声问道,她看得出,小姐脸上的疲惫,是因为老爷吗?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小姐跟老爷顶罪,还说得那么理直气壮,当时,她在一旁听得只想拍手叫绝。
莫筱苒微微睁开眼,“我能有什么事?”
“可是,老爷……”
“放心吧,现在的我可不会因为他感到痛苦。”这样的亲人要与不要有何差别?
“那就好,那就好。”小竹低声喃喃着,伺候莫筱苒用过午膳,主仆二人待在凤栖宫中再未踏出一步。
丞相出宫回府,在书房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曾经的傻子,现在恢复神智了,却忤逆不孝!
“少芳,这是你对我的报复吗?”他痛苦的捂着脸,脸上居然浮现了悲拗之色,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背脊佝偻着,如同垂暮的老者,整个人顺着椅子瘫软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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