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那女儿便染上风寒,昨儿个皇后还和相爷顶撞了几句,今儿又大闹了一通,奴婢实在是没办法了,就想求着太后,看看能否让皇后早些回宫。”大夫人嘴上说得云淡风轻,余光却暗暗瞄着太后的神色。
果不其然,在她脸上看见的对那傻子的嫌恶。
“哎……这皇后啊……”太后无力的摇着头,“也罢,既然你都进宫来求着哀家了,哀家也只能答应你,一定好好管教皇后。”
“那就得让太后多多费心了。”大夫人满脸欣喜,立即点头,巴不得马上送莫筱苒回宫。
“丞相近些日子可好?”太后在一旁与大夫人套着交情,如今两家可以说是一条绳上的蚂蚁,一荣俱荣,一损皆损。
“相爷好着呢,皇上陪同贵妃娘娘回门的这两天,地方折子都说着东耀国富民强,风调雨顺,这啊,可不是皇上仁君施政,得万民拥戴吗?”大夫人捡着好听的话,逗得太后开怀大笑,哪个做母亲的不喜欢听人夸赞自己的孩子?
虽然话里真假难辨,但太后听着心里头高兴啊。
“平日啊,多亏丞相从旁辅佐皇上,他是个好的,日后皇上亲政还得依仗他。”太后一脸慈祥的笑容,拍着大夫人的手背,“桂嬷嬷,去,拿哀家的首饰盒来,今儿难得见着你,算是送一份见面礼了。”
大夫人连称不敢,在太后的推脱下,只能收下,离宫时,已是接近黄昏,这礼物可是珍贵的朱钗首饰,每一样都价值连城,大夫人挑了几件送给莫秋雨,让她好生收敛着。
“女儿啊,我看那太后对傻子也是心有不满,你以后要进宫多走动走动,在太后面前露露脸。”大夫人回府后,直奔莫秋雨的宅院,拉着她的手提醒道,“等再过段时间,你也该出嫁了,榜上太后,何愁嫁不到好人家?说不定太后一高兴,让你进宫为妃,那就真的光宗耀祖了。”
莫秋雨双眼一亮,“若我真的进宫,说不定可以把那傻子拖下后位。”
“是啊,只要天后喜欢你,进宫不也是她老人家一句话的事吗?现在相爷和皇上相辅相佐,只要太后厌倦了傻子,势必要从府中挑一个人进宫平衡朝堂势力,除了你还能有谁?”大夫人仿佛看见了日后母凭子贵的奢华日子,如若她的女儿做了皇后,得到皇上的宠爱,再生下个皇子……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有些憧憬就像是泡沫,风一吹,也就散了。
当晚,桂嬷嬷就带着太后的懿旨来到丞相府,迎莫筱苒回宫。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比预期的提前一天,但看着大夫人那张难掩喜色的脸,这事与她绝脱不了干系。
莫筱苒幽怨着自由日子又将走到尽头,叹了口气,刚要上马车,谁料,已经卧病在床多天的莫秋雨居然在丫鬟的搀扶下,走到了府外,一身缟素,容颜苍白,眉宇间带着丝丝病容,倒多了几分羸弱与楚楚可怜。
“妹妹,姐姐这几日身子骨不大好,没有陪你玩,你这就要走了,我这做姐姐的,实在是舍不得啊。”莫秋雨从怀中拿出一张娟帕,嘤嘤啼哭,擦拭着眼角的水光。
可凑近了,莫筱苒却没嗅漏她身上的那股大蒜味,嘴角猛地一抽,大步往后一退:“好臭啊!”
“呀,大小姐身上怎么一股蒜苗的味道?”小竹嗅了嗅,失声惊呼。
莫秋雨脸色一白一青,显然没料到这主仆二人一唱一和竟将她想要博个好名声的打算给彻底毁了。
“还不快扶大小姐回房?”莫青也觉得面子下不来,冷声吩咐道,莫秋雨刚出场,就被KO掉,只能一步一回头,继续装她的姐妹情深,看得莫筱苒心底一阵腻歪。
“你进了宫可要收敛些性子,若是受了委屈,别忘了差人告诉我,为娘的为你做主。”大夫人还在喋喋不休的上演母慈子孝的戏码,想要将流言中恶毒嫡母的面目洗刷掉。
莫筱苒没搭理她,转身,挣脱掉她拉住自己的手,上了马车,一点留恋也没有。
桂嬷嬷朝着丞相等人行礼,这才跳上马车,命车夫驱车离开。
晚霞成漪,大片的火烧云像是要将整片天燃烧殆尽,夕阳的余晖将皇城笼罩在一片红色的雾气中,莫筱苒挑开车床,留恋的看着窗外喧闹的街道。
一束不容人忽视的目光扎在她的身上,她猛地抬头,便见,烟雨楼三楼的一间包厢,那大开的窗户前,一袭墨色长袍,眉若远山,眼若寒潭,如冰似川的白青洛。
他举着一个酒杯,朝她挥手告别。
莫筱苒放下手,窗帘遮挡住了他的视线。
这人,真是阴魂不散啊!
回到凤栖宫,被白子旭派遣的禁卫军依旧守在高墙外,密不透风,连只苍蝇也别想从外面飞进去,青莲早早的就铺好了床被,莫筱苒一脸疲色,进了寝宫,躺在那张宽敞的八仙架子床上,有种从自由天地回到牢笼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