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嗯,”老太太不紧不慢的应了一声,从软榻上站起,陈嬷嬷立马上前一步,伸手扶着老太太。夹答列晓老太太站起,用着一副漫不经心中又带着斜睨的眼神在云姨娘与舒映月身上游移着,然后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浅笑:“绮云与映月可是从鸾儿那边过来?”
云姨娘对着老太太又是一鞠身:“回老夫人,正是。”
老太太脸上的笑容扬了扬,就连那带着深深皱纹的眼角亦是扬了一下,微微眯起她那满是皱纹的双眸,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显的有些怪异,“鸾儿身子可有好些?”
“回老夫人,奴婢见着大小姐的时候,大小姐依旧脸色略显苍白,双唇也没什么血色,整个人看起来很是虚弱。大小姐是想过来给老夫人请安的,不过奴婢私自作主,劝了大小姐。”云姨娘略有些战战兢兢的看着老太太,然后是微躬着身子,似是待着老太太的责罚一般。
老太太抿唇一笑:“是应该劝着她。请安等她身子好了再来也不迟,身子本就这么虚了,若是再出个什么的,那我真是对不起兰心了。这些日子你与映月就多照顾着些鸾儿。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就接二连三的受着罪,看了都让人心疼。”老太太紧紧的拧起了脸,似是满脸的心疼与自责。
云姨娘与舒映月对着老太太又是鞠了鞠身:“照顾大小姐是奴婢份内的事,奴婢定倾心照顾着大小姐。只是……”云姨娘略有些为难的看着老太太,有些欲言又止,又有些难经启齿。
老太太一瞬不瞬的看着云姨娘,微微的弯了弯唇角,老练的双眸就那般直直的盯着云姨娘:“绮云可是觉的有什么不方便之处?”
老太太并没有直接问云姨娘关于舒紫鸢回府,且与舒赫一道前去兰心院一事。她就是要让云姨娘自己主动的提起这事。如此一来,那便不是老太太有心针对于曲宛若与舒紫鸢母女,而是成了云姨娘有心针对于她们母女俩。如此,就算舒赫真的动起了怒火,那么她也就可以将此事撇的一干二净。
云姨娘浅浅的抿唇一笑,“倒也不是什么为难之事,只是奴婢怕此举会若相爷不悦。”
“哦?”老太太似笑非笑的看着云姨娘:“绮云何以这般说道?鸾儿是相爷的女儿,你身为大小姐的姨娘,照顾大小姐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何故说此举会惹相爷不悦?”
云姨娘一脸谨慎的看着老太太:“回老夫人,大小姐是由曲姨娘一手养大的,更是与曲姨娘情同母女。奴婢也知道,现如今曲姨娘身怀有孕,实不宜操心劳力,且奴婢照顾大小姐也实属份内之事。只是,奴婢怕奴婢与大小姐走近了,会使曲姨娘心生嫌隙,因此而惹相爷不悦。奴婢没有好好护住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虽因此对曲姨娘也有所怨怒,但是奴婢绝对希望曲姨娘肚子里的孩子能平平安安的出世,能让相府有后。所以,奴婢不敢有所怠慢的。”云姨娘亦是战战兢兢,小心谨慎的对着老太太说道,就是也不主动提起舒紫鸢一事。
老太太用着深邃老练的双眸紧紧的盯着云姨娘,唇角扬起一抹高深的弯度,笑容满面的看着云姨娘:“绮云果真是知书达礼,善解人意。倒是我舒家的福气了。”
云姨娘恭敬的一鞠礼:“老夫人抬爱了,奴婢只是尽本份。”
就是谁也不先提起舒紫鸢一事,就是等着对方先起了这个话头。
站于老太太身后的陈嬷嬷亦是双眸直视着云姨娘与舒映月,然后视线停在了舒映月的身上,上前一步走至舒映月面前:“三小姐,昨儿可有把你吓坏了?”一脸的关心与慈柔。
舒映月嫣然一笑:“还真是吓着了,映月本是出舫舱唤回大姐姐的,却是没想到二姐姐直指大小姐害了曲小姐,然后便是伸手推身大姐姐。若不是安逸王爷与太子跃河,都不知道大姐姐与二姐姐会怎么样了。就刚才,二姐姐还一脸怒气冲冲的到兰心院再次指责大姐姐。”舒映月似是无心又似替着舒清鸾鸣不平般的却又有些后怕的对着陈嬷嬷说道。
老太太的唇角处扬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然后脸色微微的沉,一脸肃然的看着云姨娘与舒映月:“紫鸢回来了吗?”
舒映月一点头:“回祖母,二姐姐是与父亲一道回府的。”
“那到兰心院指责鸾儿又是怎么一回事?”老太太凌厉的双眸直视着云姨娘与舒映月。
“奴婢不敢说。”
“映月不敢说。”
母女二人巍巍颤颤的对着老太太说道。
“说!”老太太一声轻怒。
……
绛绫阁
“鸢儿!”曲宛若一见着舒紫鸢,便是喜极而泣般的将她从头到脚都打量了一遍,直至觉的舒紫鸢浑身上下,没有半点的伤痕之时,才是重重的舒了一口气,然后视线却是停在了舒紫鸢的脖胫上。只见舒紫鸢的脖颈上,隐约的有着点点的青痕。
曲宛若自是明白,那隐约的青痕是怎么回事。
“奴婢见过相爷,见过二小姐。”留下来照顾曲宛若的赵嬷嬷对着舒赫与舒紫鸢行礼。
舒赫在见到赵嬷嬷时,微微的蹙了下眉头,略有些不解的看着她问道:“赵嬷嬷,你在这里做什么?”
赵嬷嬷鞠身回道:“回相爷,曲姨娘身怀有孕,现身边又少了金嬷嬷。老夫人让奴婢留下服侍着曲姨娘。”
舒赫点了点头:“既如此,那就好好的照顾着曲姨娘。”
“奴婢一定尽心尽力的服侍着曲姨娘。”
曲宛若看着舒紫鸢的脖颈,然后转头望着舒赫,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没说。
舒赫对着赵嬷嬷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赵嬷嬷对着三人行了一礼后,退出屋子。
“老爷,这……这是怎么回事?”曲宛若手指微颤的指着舒紫鸢的脖颈,然后双眸直视舒紫鸢,“鸢儿,你说,怎么回事!”
舒紫鸢下意识的伸手抚向自己的脖颈,然后微微的垂下了头,双眸有些闪烁不定。再抬头之际却是一脸的阴森与冷飕:“都拜舒清鸾所赐!”
曲宛若猛的一个趄趔,往后退了两步,脸上亦是愤然与痛楚。
她的女儿,就这样毁了?
就这样与太子妃再也无缘了?
舒清鸾,你好狠的心,竟然对鸢儿下此狠手!
牙齿紧紧的咬着自己的下唇处,一片泛青的双唇硬是被她咬的渗出了隐隐的血渍。然后抬眸向舒赫,腥红的双眸一片朦胧,“老爷,鸢儿……,她怎么能这么狠心,这么无情?!她这是要毁了鸢儿啊!”
“行了!”舒赫突然之间一声怒喝,凌厉如剑般的双眸冷视着摇摇欲坠的曲宛若,却是没有要伸手去扶她的意思,“没你想的那般严重!”
曲宛若双唇微微的张大,略显有些茫然的望着舒赫,然后又转头向舒紫鸢,最后又是转向了舒赫,“怎……怎么回事?”
舒赫伸手揉向自己的额际,“是太子!”
曲宛若那瞪大的双眸更大了,有如铜铃一般就那样在舒赫与舒紫留之间移动着,然后突然之间似是想到了什么,一声冷笑:“太子!呵呵,舒清鸾,她果真够厉害,城府够深的。虽是太子,可是如此一来,鸢儿却是再也与太子妃无缘了。她这一切都是算计好了,让我们往里跳啊!我怎么就没想到,昨儿就不该让鸢儿跟着她一道出去。”
舒赫重重的盯一眼舒紫鸢,深吸一口气,略显的有些无奈的说道:“就算没有这事,鸢儿亦是不可能坐上太子妃!”
“倏”的!
曲宛若与舒紫鸢两人视线直向舒赫,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夹答列晓
“为什么?”
“爹,你说什么?”
母女俩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着舒赫。
“别说皇后不会同意,就连皇上那边也根本就没这个意思。”
“是她!一定又是舒清鸾,是她在皇上和皇后面前抵毁我的”舒紫鸢此刻脑子里唯一想到的便是舒清鸾,就好似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舒清鸾一手搞出来的,而她则是最大的受害者。是舒清鸾害的她与太子妃无缘擦身而过,是舒清鸾害的她,在众人面前出丑,更是舒清鸾害的她被舒赫重得的甩耳光。
她从小到大,都是舒赫与曲宛若捧在手心里的宝,莫说舒赫甩她耳光,就连语气重点,也从来不曾与她说过。而现在,不仅舒赫扇了她耳光,更是让她再也不可能成为太子妃,这让舒紫鸢将这一切全部都归结到了舒清鸾的身上。
是此,如此想着,那双丹凤眼里折射出一抹熊熊的怒火与挥之不去的杀气,就连牙齿也咬的咯咯直响。然而不过那么瞬眼的功夫,眸中的怒火与杀气快速的敛去,取而代之是的一脸的平静与冷清。对着舒赫则了则身,无比淡定的说道:“爹,既如此,那么,爹觉的侧妃可与女儿有缘?”
曲宛若微微的讶异了一下,随即亦是抿唇一笑,了然于心。对着舒赫亦是浅然一笑:“是啊,老爷,既然如此,而且事已至此,我们也只能这样了。总不能让人指点着鸢儿。”
舒赫浓黑的眉头拧成了一股绳,“只能如此!”
……
皇宫
“见过太子!”南宫樾刚从御书房出来,走在回长乐宫的回廊上,便是遇到了疾步朝着御书房而来的南宫佑。
南宫佑停下脚步,双手负于身后,在见到南宫樾的那一瞬间,眸中划过一抹复杂。对着南宫樾露出一抹诡异莫测的森笑,双眸直视着南宫樾,“大皇兄果真是深藏不露,不得不让本宫刮目相看,佩服不已。”
南宫樾风淡云轻的一抿唇,回以南宫佑一抹高深莫测的冷笑,“太子殿下过谦了,不过能让太子殿下刮目相看,佩服不已,倒也是本王的福份了。本王还有事在身,就不打扰太子殿下觐见父皇了,相信太子殿下此刻会有很多的话要与父皇说。不打扰了,本王先行回宫。”说完,对着南宫佑一作揖,而后再度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冷笑,迈步离开。
看着南宫樾那挺胸迈步远去的背影,南宫佑双拳紧握,眸中一抹愤然油然而起。
“奴才见过太子殿下!”南宫佑刚走至御书房外,便是与从御书房内出来的聂公公遇了个正着。聂公公赶紧对着他鞠身行礼,脸上带着谄笑。
“烦请聂公公通传,本宫有事觐见父皇。”南宫佑对着聂进说道,眼神里有一抹焦燥,但是却被他硬压着。
聂进又是微微的一弯身,对着南宁中佑恭恭敬敬的说道,“太子殿下请回吧,皇上刚下口谕,让奴才转告太子殿下,等太子殿下想清楚了,清明白了再来面见皇上。”
南宫微微的怔了一下,眸中划过一抹无比复杂的神绪,微微的凑近聂公公些许,小心问道:“聂公公,父皇是否还在气头之上?”
聂公公轻轻一点头,双眸意味深长的望着南宫佑,“太子殿下,发生这样的事情,若说皇上不气,那怎么可能?殿下还是请回吧,等皇上消气了来再。”
南宫佑深吸一口气,自衣袖内拿出一上等白玉,不动声色的交于聂公公手中:“那就有劳聂公公了。”
聂进先是微微的楞了一下,随即抿唇一笑:“这是奴才份内之事。”
南宫佑深深的望一眼那宫门紧闭的御书房,双眉一拧,转身离开。
待南宫佑消失于自己的视线后,聂公公再度推门而入:“奴才见过皇上。”躬身对着南宫百川行礼。
南宫百川端坐于龙椅上,双手放于面前的龙案上,脸上尽是深沉与晦暗。没有说话,只是用着如此深沉而又晦暗的眼神直视着聂进。
聂进微躬身着身子,朝前走去,在龙案之前站立,然后将南宫佑放于他的那玉佩往南宫百川的龙案上一摆:“皇上,这是太子殿下交于奴才的。”
南宫百川拿起那玉佩,细细的看着,唇角微扬,原本深沉的双眸此刻更显的深不见底。半晌,将玉佩往聂公公面前一推:“既是太子给你的,那便收好了。”
“奴才不敢。”聂公公鞠身弯腰,惶恐道。
“太子还有说什么?”南宫百川右手扶于龙椅上,左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着桌面。
“只是问奴才,皇上是否还在气头上。”聂公公如实以答。
南宫百川面无表情,深邃的双眸望着御书房的门坎处,令人无法摸透此刻他心中所想。
一盏茶功夫后,自龙椅上站起,迈步而出。聂仅仅赶紧跟步而上。
春华宫
南宫夙宁正陪着臻妃用午膳。
“皇上驾到。”宫门外传来聂公公的声音,随即便见着南宫百川迈坎而入。
一袭明黄色的龙袍,脸上微显的有那么一点的笑意,不是很浓,却是让人觉的蕴着丰复的含义。
“臣妾见过皇上。”
“夙宁见过父皇。”
臻妃与南宫夙宁赶紧从椅子上起身,对着南宫百川行礼。
“奴才/奴婢见过皇上。”
“奴才见过臻妃,见过安宁公主。”
南宫百川浅笑走至膳桌前,风淡云轻的扫了一眼。
“皇上怎么过来了?”臻妃脸上挂着高雅得体的微笑,轻柔的问着南宫百川,然后转眸吩咐着计嬷嬷,“计嬷嬷,赶紧给皇上拿碗筷。”
“是!”计嬷嬷疾步离开。
南宫百川在椅子上坐下,对着南宫夙宁招了招手:“夙宁怎么不出声?”
南宫夙宁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下,笑的一脸柔和:“父皇可是有心事?”
南宫百川一脸浅笑的看着南宫夙宁:“夙宁何知父皇有心事?”
计嬷嬷拿来一套玉碗筷,放于面宫百川面前后,退身站于一侧。
南宫夙宁往南宫百川面前的玉碗内夹放一些他素来喜爱吃的菜肴,“夙宁在父皇的脸上看到了不开心。虽然父皇脸上一直有着浅笑,但是夙宁感觉的出来,父皇是不想母妃与夙宁陪您一起不悦,所以才一直浅笑的。父皇可是在为昨儿相府两位小姐落水一事而烦?”
“这孩子!”臻妃轻轻的嗔了一眼南宫夙似,略显的有些责备,“真是哪壶不是开提哪壶。明知道你父皇为这事烦忧,怎么还提?就不能与你父皇说些开心的事儿?”说完转眸向南宫百川,“皇上莫怪,夙宁……”
臻妃的话还没说完,南宫百川便是对着她摆了摆手,臻妃见状,便是不再说话。
南宫夙宁对着他嫣然一笑:“事情发生的时候,夙宁正在画舫,倒也算是目睹了一切。父皇若是不嫌夙宁多事,夙宁可将此事从头到尾的与父皇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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