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下,微风拂面,昔日师徒躺在汉白玉石阶之上,不期然和前世重叠。睍莼璩晓
前世,凤夙为剑奴,燕箫为龙驭,也曾这样躺在石阶之上,侃侃而谈,她引他为知己,他引她为红颜。
如今遣散一众人等,只余两人独处,原本话语很多,但真当只有两人的时候,萦绕在空气里的却只有沉寂。
“箫儿,你觉得现如今三国局势如何?”最终还是她打破了沉寂,但说出口的话语并非是绾绾,而是……天下。
“……动静之间,须臾可变,很难言明。”他笑了笑,这就是夫子,跟尘世女子不同,这就是她的独特之处辂。
凤夙双手枕着头,望着天空,姿势闲适:“天下之争,你可累了?”
“不敢累。”燕箫顿了顿,这才凝声道:“现如今我身为燕国之主,有很多人的性命担负在我的身上,纵使累,却不敢说出口。”
凤夙略作沉吟,眸光随着天际浮云,变得越发浅淡起来:“灭亡只在一瞬间,但路程却很崎岖,其中辛酸苦楚,只有你一人明了,纵使如此,你可甘愿?驵”
“尘归尘,土归土,一切自有定数,既然身不由己,还不如顺其自然。”他何尝不想抛下万丈红尘,了却凡尘俗念,不受万物利诱,哪怕每日粗茶淡饭,也定会心向悦之,但果真应了那句话,他们这些红尘男女在尘世游走,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无可奈何和逼不得已,就算是他和她,也不能例外。
又是很长时间没有说话,良久后,凤夙才复杂开口道:“你是否觉得为师权欲心太重?”
燕箫侧眸看向凤夙,正巧一阵风儿吹起,吹起她素白袍角,有淡淡檀香味传了过来,燕箫语声轻妙:“我对别人提起夫子,总说夫子是至善之人,心中装有天下,但我很清楚,你之所以要天下,无非是为了你自己着想,想要安安稳稳过完下辈子,漠北虽说沙漠连天,因为环境险恶,不似尘世,每日有那么多人潮如海,三国臣民往来残杀,你见惯了这样的罪恶,所以出尘入世,无非是想寻得一片安宁。”言罢,燕箫看向凤夙,眸色漆黑:“夫子的安宁之所就是漠北,学生说的可对?”
凤夙笑了笑,没吭声,算是默认了。
燕箫语气淡淡的:“佛说,一切皆是虚幻。但我不是佛,也没有佛祖的善良和智慧,我只是在尘世游走太久,学会了自救之法。我虽说对权欲心生疲惫,但若放弃它,却是未曾想过,得到燕国之后,面对天下大势,嗜杀之心反而有变本加厉的趋势,若是有朝一日,我的***和现实合二为一,到时候也许便是我真正歇息下来的时候。”
凤夙有一瞬间的恍惚,然后轻声呢喃道:“为了一个天下,舍弃一个人生,你将来可会后悔?”
“明知前方是火焰,但我依然要飞蛾扑火,只因烈火魅力无穷,我难以抗拒,别说是一生了,在没有天下大定之前,万物皆可舍弃。”燕箫俊颜无笑,透着冷硬,薄唇微抿,嘴角透着一抹嘲讽。
凤夙若有所思:“你可怪我?”
“不,学生对你没有恨,只有感激。”这话并不显虚伪,表情更没有伪装,说的很真挚。
“若当时不是我一手所逼,你也不至于陷入如今这份田地。你会在手刃白玉川之后,安稳度日,何至于如今呕心沥血,宿疾缠身?”最近她开始反思之前所做的一切,她认为的好,也许在燕箫看来,只是一种无言的束缚罢了。
“……夫子在乎学生吗?”燕箫敛眸,遮住眸色中一闪而过的痛苦之色。
听罢,凤夙温柔一笑:“箫儿,纵使我是活死人,但也难以摆脱曾经为人的事实,我和你相处八年,恩情似水,虽说时常疏离有加,但又何曾不把对方当成自己的亲人?所谓血浓于水,一个陌生人会心甘情愿帮你顶替剜眼罪名吗?陌生人不会这么做,能这么做的人只有熟识之人,只有亲人……”
“那时起,我便入了你的心吗?”虽然极尽隐忍,但燕箫眉梢上还是沾染了喜意。
凤夙眸光温淡,浅声道:“初次相见,我只当你是一个孩子,但初见一笑,又怎会没在我心间留下印记?我和你一路走来,输赢蹉跎,一步步磨练下,你百炼成钢,足以让对手听到你的名讳就闻风丧胆,但在我眼里,不管你怎么变都是那个眼神倔强,无论怎么样都不肯认输的孩子。都说你很复杂,其实你很简单,你人生最大的目的就是报仇,手刃仇人白玉川,为此你可以牺牲一切,吃尽所有苦头……”
燕箫微微苦笑道:“只有你会这么说我,他们都说我很暴戾,是个很复杂,很矛盾的人。”
凤夙摇头:“其实你是一个很克制的人,人生难得出现几次失控,但每一次,似乎都跟我有关系。”
“怎么会跟你有关系?”
她说:“你为了我,曾经刺了白玉川一剑,险些坏了你的前程。”
白玉川还真是燕箫的隐晦,听到白玉川三个字,燕箫脸当时就寒了:“白玉川妄想玷污你,我当时气坏了,若不是你拦着,我早就一刀子结果了他。”
想了想,凤夙道:“你为了我,下跪求皇上饶恕我性命,当时被皇上一怒之下罚了禁闭。”
“你为了我已经长跪御书房好几日,眼看撑不去了,我哪还顾得了那么多?”是她付出在先,怎到了她嘴里,却把他说成了大义之人?
凤夙继续说道:“你为了我不惜违抗圣意,给我服食天香豆蔻,不惜将自己的前程和生死置之度外。”
闻言,燕箫心事沉了沉,眸光黯淡:“是我亲手杀你的,我以为我那么做是为了你好,没想到到头来却害苦了你。”
“箫儿,我从未恨过你,但曾经却怨过你。”她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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