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入相府,耳边就不时的响起鞭炮礼花之声,凤夙低了眉眼,只因眸中冷寒,那样的寒,不宜让他人知晓和察觉。琡琸璩晓
奸相祸国,现如今凤国灭,但他却荣宠繁华近二十年,怎不令人唏嘘感叹不已。
恨,自是应该恨之入骨。
念及早已步入黄泉的父皇、母后,纵使无心无念,但那样的血腥之气却直逼脑海,窜的她眼睛火辣辣的疼。
但此刻,她却在笑,眉眼含春,虽然左脸有刀疤铭刻,却依然无损倾城之貌。有人说她的脸本该是极美的,不过这样也未尝不好,老天不小心跟她开了一个玩笑。人太过完美,反而尽显不真实,如今脸虽有缺陷,却像极了凡尘中人,至少不再那么遥遥不可及柝。
白芷脸已恢复如常,这样的场合不适宜她面露不悦,稍加脸色不好,便会被有心人士大做文章,她白芷向来不容许有人在她背后乱嚼舌根,如今亦是。
相府处处可见朝堂命官,一众公卿贵人。
马车在相府门口停下,外面已经有人高声喊道:“太子殿下前来贺寿——枧”
小厮声音高亢,那样的声量足以响彻相府百米,不多时就见大批官员纷纷涌至门口,跪拜迎接。
这边,燕箫已经携带白芷下了马车,凤夙放下车帘,在车内稍坐片刻,就听到齐天佑在车帘处轻唤她:“娘娘,殿下让您下车。”
这时候倒是想起她来了,她还以为自己只是燕箫和白芷的跟班。不过今夜,她倒宁愿自己是跟班。
生来不喜做主角,所以当她下车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时,只当自己两眼已瞎,什么都看不见。
但看不见,却听得见。
“看来传言不假,长得果真像顾太傅。”
“依我看,虽然长得像,但比起顾太傅来,容貌却是极为逊色,你看那刀疤……”
“哼,好姑娘出身的话,脸上又怎么会有这么大一块刀疤,看着真渗人。”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殿下怎么会看中她?虽说长的像顾太傅,但每天晚上面对这样一张脸,难道就不觉得害怕吗?”
“那倒不一定,只看右边脸,不看左脸,其实也没那么吓人。”
“这叫什么?左脸像夜叉,右脸姿容倾城,长得倒也与众不同。”
燕清欢今日没有车马排场过道,隐身在人潮中,听到一众官家女子隐带酸意的话语,竟然听出乐趣来,站在一旁也不作声。
前方有两人在低低私语。
“其实我倒可以理解殿下为什么要迎娶这位其貌不扬的云妃娘娘。”
“快说来听听。”
“几个月前顾太傅忽然暴毙,听闻太子殿下伤心了很久,在燕国有谁不知殿下和顾太傅那个……”那人忽然欲言又止,迟迟没有下音。
另一人等急了,切切追问道:“哪个?”虽然在垂询,但声音里却夹杂着不怀好意的狞笑。
“听说顾太傅引诱自己的学生,时常流连闺房床榻,师生***传到皇上耳中,皇上震怒,这才下令暗中处斩顾太傅。”
“我怎么听说,顾太傅之所以被皇上下令杀死,是因为她挖了白娘娘的双眼,你又不是不知道顾太傅手段狠辣,听说她这些年手上沾满了冤魂鲜血,若不是太子庇护她,只怕她早就被朝中大臣谏言诛杀了。白娘娘嫁入东宫后,殿下时常夜宿夕颜殿,顾太傅心生妒意,女人吃起醋来,难免会作出欠缺理智的事情来,只是没想到顾太傅会那么狠,竟然挖掉白娘娘的双眼,不过后来虽说她忏悔认错,将自己的眼睛挖了还给白娘娘,但依然难逃死劫。想那白丞相位高权重,皇上就算有心放了顾太傅,只怕也要看在白丞相的面子上,处死顾太傅,要不然又怎么能够平息白丞相的怒气?”
“你还别说,今日白丞相过寿,连皇上都亲自前来贺寿,这是多大的殊荣……哎,宁肯惹怒皇室中人,也绝对不要招惹白家人,白家惹不起啊!”
真的……惹不起吗?
燕清欢眸光一闪,眼底拢上了一层阴霾,似化不开的乌云,阴沉可怖。
这时,已经有人认出了燕清欢,好像是相府管家养子许昭,再听前面有人乱嚼舌根,出口话语极尽藐视皇家,顿时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许昭恶狠狠的压低声音,淬骂道:“简直是胡言乱语,相爷就算再怎么劳苦功高,在皇上面前也是臣下,君臣有别,你们懂什么?”
前面那人不服气了:“燕国上下有谁不知,白丞相在朝堂躲一下脚,连龙座都要颤一颤,什么君臣有别,依我看……”这次,那人不待说完,就有人扯住他衣袖。
那人皱眉,脸上已有怒气,看样子屡次被人教训打扰,让他颇为不爽,但当他目光落在燕清欢身上时,忽然不吭声了。
并不是他认出身后站着的是何人,而是那人眼神冷清,就那么淡淡的看着他,却让他觉得喘不过气来,好像有人正用手掐着他的脖子,瞬间就阻断了他所有的呼吸。
他……是谁?这样的霸气和冷意,并非一般人能够拥有匹配的。
那人倒是一个察言观色之人,见燕清欢周围的人对他似是极为忌惮,态度毕恭毕敬,不由猛咽一口口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倘若这人不巧刚好是哪个皇室中人,那可就惨了,他适才还说皇室中人比不上白丞相……忽然吓出一身冷汗来,这可是砍头的大罪。
万不能说,万万不可再说!
后怕不已的还有许昭,燕国四王爷完全就是一个笑面虎,表面性情温润如水,私底下为人如何,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今日养父让他好好招待四王爷,谁知一出门就不见四王爷的车队,正急的一头是汗时,终于看到了人群中的四王爷,连忙赶到他身边,还不待松一口气,见四王爷面色不郁,许昭不由微微探身,好奇倾听前面都在说什么。
好家伙,这两个仁兄简直是刀子嘴,可能是嫌自己活得时间太长,想早点下去见阎王爷,所以字字句句宛如刀子般,许昭听得好比锋芒在背。
如今,许昭偷偷瞄了一眼燕清欢,只见他玉质清贵,不笑也不怒,完全就是面无表情,到底是生气,还是没生气……许昭分不清楚了。许昭压低声音,试探讨好道:“四爷,要不要奴才把这两人的舌头都给割了?”
“哦?他们说错了吗?”燕清欢瞥了许昭一眼,话语似冷嘲:“或者说,你能割了燕国上下所有多事人的舌头吗?”
割得完吗?
许昭闻言,诺诺的低下头,不敢应声,但低敛的目光却透出一丝凶光,撇脸到一旁,无声示意手下把刚才多舌之人给暗地里做了。
许昭以为燕清欢不知道,那就姑且算他不知道吧!燕清欢的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多舌、多事之人死不足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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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在看笑话,看凤夙的笑话。
凤夙想了想,有人等着看她笑话也是可以理解的。
在她的前方,燕箫和白芷十指相扣,眷侣情深,让人艳羡不已,反倒她呢?像个小可怜一样紧紧跟在两人身后,倒像随行入府的小丫头,哪有一丝云妃娘娘的架势,再加上左脸刀疤铭刻,无疑给这些看她笑话的人找到了取笑的话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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