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循环

    （二十二）

    【意乱情迷的两人、血腥浓郁的欢媾,黑色的发丝纠缠在一起，重重汗水甚至打透了两人的衣襟。在烈焰与夜色中、在尖叫与欢愉中,强悍的男人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一个注定会被遗忘的夜晚。】

    夜凉如水,单人床上的少年颇为痛苦地皱起眉头。

    经历了好一段的挣扎，他才终于得以从这个似是而非的梦境中醒来。

    双目无神地凝视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士郎只觉得自己的后背已然被汗水浸透。

    此前,他却是完全没有想到,就在自己亲手断绝了与利威尔的魔力供应后，他仍旧能以梦境的形式继续了解利威尔这个谨慎的家伙；而他也更没想到,他眼中的这个禁欲系军官,居然也曾有过如此失态的模样。

    一幅幅荒淫的画面划过少年的脑海，可最终定格的,却是一张极其熟悉的面孔——

    没错,在反复描摹过那张英气面孔的线条后，此刻的士郎倒是有资本确信，他在利威尔这段疯狂的记忆里，确实是见到了言峰绮礼这个存在的！

    也直到此时，他才懵懂地想到：

    原来利威尔一直以来所追寻的目标，恰恰正是今日出现的这位沉默寡言的神父先生。

    ‘但是，这真的是可能的吗？凛酱口里言峰先生，其实与异世界的利威尔桑是旧识……’

    不确定地撸了一把被汗水打湿的发际线，少年犹豫地咬紧了嘴唇。

    毕竟，即使利威尔记忆里那个黑发黑眸的家伙俨然与他今日所见的言峰绮礼一模一样，也并不能证明绮礼就是利威尔口中的罪魁祸首。要知道，穿越时空的壁垒，可不是什么闹着玩的事情啊！

    ‘穿越时空是以一己之力绝对无法达成的奇迹’的这一点认知，已然是所谓的常识般的存在。

    而之前凛与卡莲对绮礼的那番溢美之辞，更是在纠结的少年的心里增添了沉重的砝码。一边是利威尔那颇为荒诞放浪的记忆，一边是众人交口赞美的高洁神父，两厢对比之下，就算是士郎有心为利威尔开脱，他也难以厚着脸皮宣称施暴者·利威尔是真正的清白的家伙。

    除非，他能拿出证据来证明利威尔嘴里的恶徒确实与言峰绮礼是同一个人。否则到了明早，无力回天的他也就只能眼看着自己的从者以遗憾的方式为自己拉下帷幕。

    ‘毕竟，言峰神父就是目前唯一的突破口啊！如果他确实怀揣着恶意……’

    为自己的恶意揣度而深感羞愧，士郎惴惴不安地翻□来。借着夜色，他一点点地挪向了门口。

    ‘可是如果这只是面容相似的两人，言峰神父是无辜的呢？’

    越想越是不安，士郎最终还是停在了门口。就在右手即将触及门锁的前一刻，他停下了动作。

    即使目前的他迫切地想要从神父先生的嘴里得到答案、即使这份答案很有可能会颠覆他一直以来的认知、即使他是在所不惜地试图为利威尔脱罪……

    可天性里的道德感与正义感，仍旧使得士郎咬牙放弃了夜探的念头。

    ‘无论如何都不能使用错误的手段，还是等到明天早晨，再当面向神父先生求证吧。’

    这么想着，他无力地瘫倒回自己的床铺上，随手用被子遮住了自己的双眼。

    当然，全心全意地沉浸在内心的交战中，苦恼的少年却是并未知晓，就在他房间不远处的拐角，虎视眈眈的lancer正似笑非笑地等待着‘不听话的小老鼠’；当然，他也不会不知道，正是一念之差之下，他才得以好运地躲过了一劫！

    与此同时，远坂凛与间桐樱这对性格迥异的姐妹却是正在抵足夜谈。

    自从在诸人的面前放声大哭过后，别扭的远坂凛就好像被解开了心结似的。这名一心渴求着圣杯的少女，在最后的决战来临之前，竟是丢弃了自己的从者，一心一意地与久未相见的妹妹叙起旧来。而在凛少女的眼里，自己的妹妹那份温柔甜美的性格无疑是一如往昔。这一点，无疑更是使得她几欲醉死在这份虚幻的幸福之中。

    为了弥补曾经的遗憾，她不但错过了自家从者眼中划过的不赞同之意，却也更是忽视了后者那份欲言又止的模样。

    ‘至少在今天这个夜晚里，远坂凛并不是骄傲优雅的魔术世家的家主。’

    心里默默这样想着，凛微笑着抚上了妹妹的发髻。

    现在的她，只是一个思念妹妹的姐姐。

    仅此而已。

    在圣杯战争开始后的第六天的深夜，圣堂教会内的诸人均是度过了一个平静祥和的夜晚。

    （二十三）

    晨光微曦之时，所谓的审判就已然拉开了序幕。这一次圣堂教会的执行力倒是意外地迅速，不过是一个小时的功夫，几乎所有的相关者都已顺利地被他们请到了这座教堂之中。

    措不及防地被人带离了房间，可怜的士郎甚至都来不及去绮礼那边求证！而当他不情不愿地跟随着远坂凛的使魔出现在教堂的地下室时，其余幸存的四组参赛者，却是早已一脸严肃地在那里等待着了。

    故而，迟到的士郎再度享受到了远坂凛的一记肘击。

    眼看着士郎现身，顶着昏暗的烛火，身着正装、一脸严肃的卡莲·奥尔黛西娅终于得以舒上一口气。不多时，她就颇为冷淡地冲着一旁充当肉垫子的Emiya微微点头，示意后者开始行动。

    配合地将手里的利威尔放置于地面上那个用鲜血绘制而成的、晦涩难懂的魔法阵上，Emiya神色复杂地叹了一口气。

    毕竟，身怀辛秘的他一直都对利威尔这个变数，心存一定的犹疑。

    而后卡莲这才轻声地诵读起一段祷告文，伴随着一道温暖的白光，地面上昏迷着的利威尔终于恢复了清醒。

    一睁开眼，他就发现自己正被一个看上去就很古怪的魔法阵束缚在地上。

    在确信自己的处境后，洁癖症·利威尔顿时就很是厌恶地瞪视了一眼地面上那清晰可见的灰尘。继而，他才不甚友好地开口质问道：“喂，你们这家伙，这次又是在搞什么鬼？！我的对手呢？”

    “诶？莫非你不记得自己在狂化之后所发生的事情么，利威尔桑？”犹豫地上前一步，士郎在发问的同时，却也下意识地挡在了绮礼和利威尔中间。

    不知怎么，他总觉得如果直接让这两人对视，将必然会发生什么超出他预想的事情。

    眼见着自己的小master一脸愁苦的，利威尔终于意识到，这一切并不是什么把戏。相反，恐怕某些极其严重的、状况外的事情，已然再度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说吧，我失去记忆的时间里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说实话，我只能回忆到‘saber那女人正在蓄力、准备使用出什么大招’的部分，后面的记忆就完全是一片空白了。”冷静地道出了自己目前的状况，利威尔抿着嘴，静待其他人的解释。

    “只到这个部分么？看来那个形态或许是不可自控的啊，这样看来，也许berserker这家伙并不是什么反英雄之类的人物呢。”抚弄着下巴，emiya率先为利威尔开脱道。

    “你在胡说什么啊，他可是，硬生生地吃掉了我的saber！”顾不得仪态，伊利亚斯菲尔失态地直指利威尔，大声尖叫道，“何况你们也听到了吧，那家伙可是说‘又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啊！估计那家伙就是那种经常会失去理智进而食人的怪物，我们绝对不可以放过他！”

    “可是……”

    ……

    没来得及理会吵作一团的众人，利威尔若有所思地反复咀嚼起这段信息量过大的话语——

    食人？

    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不怎么悦耳的说辞，他其实在一时间就想到了曾经的那个噩梦。毕竟，所谓的巨人化从某个角度而言也可算作是狂化的一种呢。由于前不久就吃过这方面的亏，利威尔顿时就把思路转到了这个方向上来。

    ‘看来即使是相隔了一个世界，有些令人不悦的事情依旧也不能被轻易摆脱啊。’轻而易举地从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了事情的真相，利威尔的眼神骤然黯淡了几分。

    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作为审判者的卡莲，只是在静候诸人争了个面红耳赤之后，公平地开口道：

    “那么，诸位还有什么别的建议么。”

    不同于其他人的审慎，此前唯一保持了沉默的lancer只是不经意地抖了抖自己的长枪，突兀地笑道：“嘛，我这边倒是无所谓。毕竟，我的master目前却是并没有给我下达什么指令呢。”

    眼见着他那副不正经的态度，远坂凛倒是皱起眉头，有些尖刻地讽刺道：

    “那你的master倒真是藏头露尾之辈！到了现在，居然还想隐藏自己的真实面目嘛？”不满地抱起胸，她傲然环视了一圈周围的主仆，有些不耐烦地道：“与其纠结于这场毫无意义的审判，我看我们倒不如直接开始进行最后的战斗。毕竟圣杯战争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我们总得尽力拼杀才是！”

    说着，她缓缓将视线转向了在场唯一一个有资格继续参战的master。

    温和地揽住了对方那微微颤抖的肩膀，远坂凛低下头小声道：

    “没关系的，樱。我会保护你到最后，到时候，只要让emiya和师兄决一胜负，我们就能结束这场闹剧了。毕竟，师兄这一次的职介是assassin，想必他们二人战斗一定很快就会结束。到时候，我就能达成父亲的要求，自然也就能接你回家啦！”

    （二十四）

    可还不等她说完这段美好的畅想，远坂凛的脸色忽然间就变得极为惨白起来。而下一秒，就连她的从者Emiya，也是脸色骤变地拔出了武器！被他们这对主仆的过激反应弄得纳闷，屋子里的众人均是一脸茫然地等待着后续的发展。

    到了此时，那位被远坂凛搂在怀里，却终于在诸人的打量中轻轻抬头，突兀地露出了一张极为灿烂的笑脸。

    见状，一旁的emiya却仿佛明白了什么，他竟是直接怒吼着扑向了紫发少女的方向。单是看他的表情，居然带上了一种同归于尽的决然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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