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胡掌柜是崔义珪一手提拔起来的嫡系,自然也知道东家收了对方的一万两好处费,心中满是羡慕之意。
随即附和道:“是啊,东家,这位蜀中客商拿来的这些房契地契田契都一一查验过,绝对没问题。而且大部分还是原先古井巷张家的产业。应该是官府抄没了张家的产业,然后再变卖,辗转流落到了这个姓吴的手中。”
“我管他张家的产业还是李家的产业,哼,只要没问题就好!”
崔义珪满是不在乎地冷哼道:“张家也是倒霉催的,经营百年的产业居然就这么平白便宜了扬州官府。不过张家也是该死,若不是他们张家,我堂弟义真又怎会平白无辜地死在了扬州?”
胡掌柜一见崔义珪发起火来,心有余悸,果断地闭了嘴。
这时,崔义珪扭头看向门口,向那个昨日拉郭业进银号的伙计招手。
那名伙计殷情地跑到他跟前,崔义珪赞许道:“你小子不错,很有眼力劲,居然跟咱们银号捞了条大鱼。嗯,回头到账房领上五两银子吧,当是奖励。”
伙计心里暗骂崔义珪的抠门儿小气,麻痹的,三十万两的买卖,竟然只赏了自己五两银子。
不过嘴上却是连连讨好地笑道:“应该的,应该的,吃着东家的饭,自然要为东家尽心办事哩。”
“很好!”
崔义珪满意地看了眼伙计,又吩咐道:“你现在赶紧给我悄悄跟上这支骡车队,看看他们最后将银子运到何处。”
伙计应了一声,便撒丫子追赶了上去。
旁边的胡掌柜目路疑惑地看着崔义珪,低声问道:“东家,莫不是这姓吴的有问题?不过他如果想骗咱们银号,也不会拿这些房契地契田契来作抵押了呀?这委实有些说不过去呢。”
崔义珪摇摇头,道:“有抵押担保我倒是不怕他骗我。关键是我总觉得这人有些奇怪,又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而且这桩大买卖作得也太顺了。”
“哦……”
胡掌柜心里很是不屑崔义珪的说词,他腹贬着,说来说去,无非还是东家多疑的性子在作祟呗。
随后,崔义珪与胡掌柜返身进了银号大门。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临近午饭的光景,那名悄悄跟上去查探消息的伙计去而复返,来到崔义珪的房中回禀着跟踪看到的情况。
听完伙计的回禀,崔义珪眉头渐舒,心中的疑窦也缓缓褪去,最后确认道:“你是说,他们赶着骡车到了东门渡口,然后将银箱卸下装上了船只?”
伙计道:“没错,东家。那家伙,码头那儿停了好几艘大船,统统都是来载银子的。而且我看船上下来的那些人,应该不是什么善茬儿。小的眼尖,瞅见他们船上都藏着刀剑。”
崔义珪脸色微变,暗暗琢磨道:“将三十万两银子运往江边……几艘大船接应……船上之人都是藏着刀剑……莫非这些人就是横行扬州运河上的盐帮?”
随即,他立马想明白了怎么回事,原来这是要去盐帮收购私盐啊。
想通了这个关节,崔义珪脸上不由浮笑,满意地点头说道:“看来,这个吴茂才的确没有便宜我,他还真是要捣腾扬州的私盐,然后运进蜀中贩卖。不错,很好,这是一条大鱼,银号就需要这些大手笔的客商来拆借银子。”
说罢之后,他冲伙计挥挥手,示意道:“退下去吧,对了,通知胡掌柜一声,就说是我说的,让后厨今晚晚饭多加点肉食,只当本东家犒赏银号所有伙计的。”
伙计又是暗骂一声铁公鸡,脸上却是眉飞色舞地赞了一声东家仁义,便扭头转身跑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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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门渡口码头,郭业让盐帮的弟子将数百口箱子装上了船,然后对张九斤交代道:“九斤,你替我押着这三十万两银子去盐帮呆上一个月。一个月后,你再押着这些银子回扬州来。到时候,咱连本带利将这笔银子还给扬州银号,还给姓崔的。”
张九斤哦了一声,也不问原因,转身三步并作两步走,蹦上了船。
旁边的王八斤与郭业并排而站,目送着江船开拔远去后,皱着眉头有些愤愤不平地问道:“大人,这也太便宜崔义珪了吧?您不仅给他一万两的好处,还拿地契房契田契作抵押。一个月后又要连本带利归还与他。这里外里,咱亏不亏啊?”
郭业笑了笑,无所谓地耸耸肩,说道:“八斤,如果不给崔义珪吃点甜头,不把戏演得逼真一点,以崔义珪多疑的性子又如何会彻底信任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吃这点小亏算什么?放心了,今天只是前戏。你看着,一个月后大戏才会真正开锣!”
说到这儿,郭业脸上露出几分狠辣,望着江面远去的船只,冷冷说道:“我的目标不是崔义珪,也不是扬州银号,而是清河崔家。我要让他们将吃下去的,统统给我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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