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划。姨娘便是拼了这身性命,也定要让你将来能有门好亲。”
蕙如让兰溪闭紧了门户,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姜珩那张脸,低眉浅笑着用那张沾满蜜糖的唇说着绝情冷酷的话。胸口一阵阵刺痛,那日被短刃刺入胸膛的感觉似乎还残留在魂魄儿里,被带着一同烙在了这副身体里。
虽然现在的这张脸这副身体与杜若截然不同,但蕙如就是会害怕,总觉得姜珩若是见了她,便能看穿她的隐藏,将她藏在这身体里的秘密给揪出来。
睁大了眼睛盯着漆黑的床帐顶端,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流转,那些年月,那些酸甜的心情,那些山盟海誓,如今变成一根根利刺,扎得她体无完肤。父亲慈详的脸,兄长爽朗的笑,还有小弟狡黠的鬼脸,一一在她面前闪现。眼眶酸胀不堪,本以为早已看淡那些往事,谁知道事隔数年,非但没有忘却,反而更加摧心摧肝。她不甘心,不甘心,凭什么杜家要家毁人灭,而那个男人却可以坐拥娇妻稚儿,安享荣华富贵,引的那些无知的少女一个个倾心相许?
那就是一头狼,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
不甘的愤恨的情绪将她的心挤得满满的,多的装不下,从眼角溢了出来。蕙如只能咬紧了牙关,死死揪着被子,将那些带着诅咒的呜咽给咽回去。她原只想安安稳稳太太平平地过好这辈子,可是甫见仇人,她才知道,自己心里的仇恨只是被压抑住,并未消失。如果上天给她机会,她想狠狠地报复回来,让安平侯府的所有人,为杜家上百口的人命付出代价。
“姜珩,姜珩,我杜若绝不会放过你!”蕙如双目通红,默默念出誓愿。
那夜,沈老爷喝多了酒,宿在常姨娘处,因隔日是休沐日,所以他一早起来并不需去衙门,便过来与大夫人用早饭。
大夫人见他兴致颇高,便挥退了下人,将前日安平侯夫人和东昌郡王妃的举动一一说与丈夫听。
“老爷,妾身觉得应是看上了我们家的芳如,若真如此,可是喜事一桩。”大夫人满面春风。
“荒唐!”沈老爷将筷子拍在桌上,“世子夫人过世才多少日子,你们就讨论续弦之事!如此凉薄寡情,说出去我沈家颜面还要不要!”
大夫人没想到沈老爷听到此事居然是这种态度,当下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你气什么,又不是咱们沈家去求亲。世子夫人过身都一年了,寻常人家早就娶了继室,怎么叫凉薄,谈什么寡情?何况此事还有东昌郡王妃在内,人家都没顾忌自己的女儿来帮外孙选继母,你又多这份心干嘛。”
沈老爷冷笑一声:“所以说你们女人更是没见识。你怎么就不动动脑子?若换了你我的女儿没了,你还会有那副心情忙着为女婿再选媳妇?东昌郡王无子,唯有这个女儿视若掌珠,如今人没了,只留下个未满周岁的小儿,若不是怕安平侯府将来续弦对外孙不利,你以为东昌郡王妃会这么急着奔走相看?不论是谁嫁了过去,有东昌郡王府的人盯着,绝对不会好过。那小儿但凡出了点什么事,不论对错,过失全在继母身上,这点你可想过?别只瞅着那世子夫人的好名头,也为女儿想一想。自古后母难为,芳如不过才十四岁,你让她如何自处?”
大夫人眉头舒展开来,笑道:“我当老爷在气什么,原来是为此烦心。这些内宅之事你们男人家不懂。虽说继母难为,但事事总在人为,只要有足够手腕,东昌郡王府再怎么势大也插不到别人府里的内宅来。老爷请宽心,您不看看,不止那位东昌郡王妃,连安平侯府的侯夫人也是继室,前头也都有过嫡子,可她们不照样坐稳了身子,打牢了根基吗?”
“你是说让芳如也去搅那些浑水,当个心狠的妇人?”沈老爷斜睨着妻子,一脸不屑,“我沈家门风清正,断不许做出伤天害理有悖人伦之事。”
“老爷您也说得太过了。”大夫人拿着帕子抹了抹嘴,“您也说了,只要立身正,行止端,旁人也就拿不出咱们的错处。老爷,咱们家芳如行事稳重谨慎,必能得公婆喜欢,丈夫敬重。您在朝中为官,有个侯府为亲总是一大臂力。何况芳如嫁过去便是世子夫人,将来世子袭了爵,她就是正正经经的侯夫人!”
沈老爷心中一动,但又摇摇头:“当初茵如的亲事你是如何说的?将女婿夸得天花乱坠,结果嫁过去也是三天两头吵闹不休。害我与亲家公见面时都觉得老脸羞惭。”
大夫人咬牙:“茵如就那直率性子,为人过于单纯才会被婆婆拿捏不喜。若是芳如嫁了世子,那边少不得也要看在世子女婿的份上给些脸面,再不能那样了。”
沈老爷烦躁起身,背着手在屋里转了两圈才说:“罢了,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谈这些有的没的也无益处。你只将嘴闭紧了,万不可有任何风声在家里传出来,否则我唯你是问。时候不早,我去看看母亲回来没有。”
大夫人忙起身相送,悄悄地问:“那老爷看此事……”
“你先别管,我只探探侯爷的口风再说。别是什么捕风捉影之事,传出去让人笑话。”
大夫人心头一松,知道丈夫这是动了心,喜滋滋地送他出了房门,又急急让人去叫芳如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