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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文淑容诞下皇子,已是筋疲力乏,只听一旁服侍的女医说了句“是个皇子”,便倒在床上阖目养神。她人在里面,也听不到外头如何热乱。巧慧端了静心汤上来,扶她起来吃了。待一碗汤吃尽,她面上才有了些光彩。巧慧笑道:“给主子道喜了,皇上听闻主子诞下一位皇子,龙颜大悦,封了主子做妃子呢。”此事倒出她意料,她一阵诧异,哑着嗓子说道:“以往听皇上的口气,不过就是个嫔罢了,怎么又封妃了呢。”巧慧虽伶俐,也终究只是个宫女,哪里想得通其中关窍,只是笑道:“皇上的心思,谁能说得准?许是宫里一连串的坏事,主子这时候生下小皇子,皇上心里高兴也不可知?”文淑容——如今已该改口叫文妃了,听了巧慧的话,不置可否,一时也懒得去想,四下张看了一眼,不见孩子,便惊惶起来,连声问道:“我的孩子在哪里?给谁抱了去么?!”奶母连忙抱了孩子过来,满面堆笑道:“小皇子好好的在这儿,娘娘不必心焦,却才是奴婢抱去给皇上看了。”
文妃抱过孩儿,入怀只觉沉重,又看那孩子生的浓眉大眼,口鼻与自己很像,心里自有一番为人母的喜悦,便也更加舍不得。她搂着孩子,低头沉思道:借着皇后与宸妃的荫庇,总算是好好的把孩子生下来了。再往后,只怕她们就要算计我的孩儿了。我是不能让她们称心如意的,好在如今皇上封了我做妃,可见皇上待我还算有些心意的,又有个孩子养在身畔,往后也很不必再趋奉着她们。眼下还是得想个法子,不叫她们带了孩子去,又挑不出什么来。她闷想了一阵儿,看孩子睁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探头直往胸口凑,当即心一横,就扯开了胸襟,露出酥胸,喂孩子吃起奶来。
自来妃嫔生下孩子,都当由奶母喂养,她此举乃已是违制了。屋里地下站着的几个人望见,都满面惊诧,张大了嘴,想说又说不出什么来。
文妃喂着孩子,斜眼看着众人,不疾不徐的道:“这孩子,本宫是自己喂了,你们可有话说?”巧慧与翠儿是赶忙摇头的,那奶母只目瞪瞪的瞧着,想自己一个奴婢,哪敢与这才生下皇子的宠妃争衡,只得闭了嘴,不敢多言一字。文妃见此情状,心中满意,叫巧慧拿了银子赏与众人,又问道:“皇子的衣胞可埋了[2]?”那奶母连忙回道:“才奴婢看见女医用小青瓷坛子盛了,埋到院后头老杨树底下去了。”文妃微微颔首,喂过孩子,身子疲倦不已,叫把孩子抱了去,她便躺倒睡了。
至晚间,赢烈已与小皇子起了名字,曰纫,排行第四,记入了宗谱。
落后一月,因文妃坐月子,不能出产房。四皇子三朝、三腊,都是皇后萧清婉操办主持。朝中各王公大臣,听闻皇帝新添皇子,都备了厚礼敬上。萧清婉命内侍省清点整齐,都转送至绛雪轩。文妃也使了人去坤宁宫,谢皇后操持照料。
至满月这日,赢烈在延庆殿宴请群臣,以示庆贺。这日延庆殿上,屏开玳瑁,褥设芙蓉,龙膏风髓,珍馐美馔,又有歌舞助兴。群臣自也纷纷向皇帝敬酒,送上些吉祥的话语,殿中一时也其乐融融。
待酒过三巡,那荣亲王自席上起来,整衣出班,只望着堂上一拜,便奏道:“启奏皇上,臣据闻皇上已封四皇子生母为文妃。四皇子如今尚在年幼,其母便已身居妃位。皇长子生母,却屈居于嫔位。自古长幼尊卑有别,还望皇上念其生育皇长子有功,服侍皇上多年,复其贵妃一位。”他此言甚是忤逆不恭,座中众臣顿时都惊诧莫名,更有几个中心为上的,当面直言道:“荣亲王,你身为人臣如何能插手皇上后宫家事!此举当真大逆不道!”更有人起来参奏弹劾荣亲王悖逆乱上。然旁的许多臣子,则为明哲保身故,各自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垂首噤声,一言不发。
荣亲王听得堂中吵闹,只如未闻一般,两眼只看着皇帝。
赢烈扫了堂下一眼,半晌笑道:“皇兄也是关切于朕,恐朕行举有悖礼法,故来直言相谏。朕与皇兄乃是手足之谊,岂会会错了意?皇兄且安心,朕自然处的此事妥当。”说毕,便命荣亲王归座。那荣亲王也就就坡下台,重新入席,将此节揭了过去。
同日,御前传下圣旨:封贵仪赵氏为妃,赐号谨。赐号“皇”于宸妃萧氏,曰皇宸妃[3],出入仪仗等均照皇贵妃制行。
作者有话要说:[1]古人认为产妇因为生产有血污,是不洁净的,所以闲杂人等包括产妇的丈夫都不能进入产房。
[2]衣胞即为新生儿的胎盘,古人有将它埋入土中求孩子平安的习俗。
[3]可能大家听皇贵妃的多,但是其实在古代,开始皇只是封号,并不是等级,得皇而不得贵字,是明初的特例,比如皇宁妃,皇淑妃等。这里借来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