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才五更天。
醉染正靠在大石头上假寐,面前的火架子上还烤着一只狼,是前些日子那只怀孕的母狼。
听到她醒来的动静,他并没有睁眼,只是淡淡道:“它撑不到生下狼崽的,它活不了但你必须活。”他这就算是解释了一番。
花萝歌一时间愣在了那里,美眸里快速地掠过复杂,然而胃部的翻腾却让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空气里吃食的香味越来越浓郁。
等到后来花萝歌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吃掉了半只狼。
很久以后在魔界里,醉染给她剔蟹黄的时候,还跟她说:“我有的时候在想,会不会那时候你饿过头了就把我吃了。”
这件事得到了花萝歌一个嫌弃的眼神。
这只母狼勉强撑到了四日后。
当火架子上的狼肉只有寥寥几块时,醉染拿着木杈刺起一块狼腿递给花萝歌,他面色不改道:“狼腿好吃,你吃罢。”
花萝歌的肚子早就咕噜作响,她吞咽下口水,还是移开了美眸的视线,撇嘴道:“你自己吃,你每次总是吃那么少,这样你伤更不会好。”
醉染有些讶异地看了她一眼,很快又眯起了桃花眼,把手里刺着狼腿的木杈扔到她怀里,嗤笑道:“你饿死了对我没有好处。”
花萝歌瞥他,认真道:“我饿死了对你也没有坏处。”
察觉到花萝歌一脸的不解,他懒洋洋地靠回大石头,唇角微勾:“我从不做好人,我既然对你好自然是要你回报的。”
闻言,她点点头,想了想还是把那狼腿撕成两半,一半塞进了醉染嘴里。
他微微怔住。
后来花萝歌再想起,总觉得他似乎笑了一声。
吃完后,妖镜里还在下大雪,花萝歌拍了拍勉强温饱的肚皮,躺在醉染腿上时,突然抬起美眸问:“你会念佛经吗?”
醉染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不会,为什么这么问?”
花萝歌不以为然:“哦,就是感觉你会。”
闻言,他瞧了她好半天,半响沉吟了会,道:“我的确会。”
“……”那你刚才为什么说不会?
醉染也不说话,只是无聊似的抚摩她的长发,时不时捻起几缕把玩,就在他懒洋洋地想要打盹的时候,腿上的花萝歌又出声了。
她睁开美眸看向他,道:“我突然很想听佛经。”
醉染瞥她一眼:“为什么?”顿了顿,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把玩她发丝的手指微顿,阴阳怪气道,“你莫不是在怀念旧情人罢?
哦,对了,我忘了告诉你其实我不会佛经这东西,还有,我记得你以前似乎就是爱屋及乌才会有看佛经的习惯,你不嫌丢人我还……”
“傻缺。”
花萝歌突然出声。
醉染的脸当时就黑了,他冷笑道:“说中你心事了?我这一辈子就没见过比你还自甘堕落的人,你见到人家天界的大公主喵桃蒂是怎么样没有。
你怎么就没想过同样是喜欢一个人你就得放低身段……”
“我想听佛经是因为可以催眠,我睡不着。”
醉染的话顿时止住了,他微微弯了唇角:“哦,是吗,那你想听哪本佛经?”
“你不是说你不会吗?”
醉染面色不改地把玩她头发,道:“你偶尔也可以当成我会的。”
花萝歌:“……”你到是有多别扭。
“我记得,以前佛经里有一篇叫觉悟,要听那篇吗?”醉染摸了摸她的脑袋,拿起了一根柴火扔进快灭的火堆里。
他似乎也并没打算听她的意见,就已经顺着自己心意念起了佛经。
六更天,柔美的阳光徐徐洒落下来。
花萝歌眯了眯美眸,趴在他腿上打量了他手臂上的伤口好一会,想了想,她抬手碰了一下。
他没有半点反应。
花萝歌下意识地抬起美眸看他,刚好看到他闭目靠在身后的大石头上,并没有睡着,而是一遍遍地低喃着佛经,莫名地抚平了她心里的浮躁。
“当众生踏上这条路,眼前是一片迷茫……”
花萝歌听了好一会,开口道:“你念佛经的声音很好听。”
她没有抬头看醉染的表情,只听到他似乎低笑了一声,语气愉悦地道:“难得你这么有品位。”
“……不,其实我刚才瞎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