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了再出去,先凑合吃点就是了。
牛妈妈应了,自去料理吃食。
这边莺时三个已是挤在门口,乐得不行了。
原来好几家的小子们都把自家的木盆拖了出来,就在这巷弄里泛起小船来了。你来我往,再打打水仗,吆喝声呼喊声大笑声,此起彼伏,一个个的都玩得不亦乐乎,倒是把端午划龙舟提前了。
各家各户都敞开大门,看着一众孩子们取乐,整条巷弄里,都热闹的不行。
用过朝食,苏家的管事蹚水赶了过来,送来了鸡鸭鱼肉蔬菜水果好些吃食。
“姑太太,表姑娘。老爷太太怕不方便出去采买,特特命奴才送来的……”
可贞林氏忙谢过了。
苏家的管事前脚刚走,白氏坐了车也蹚水过来了。
“又是这样大的暴雨,我来了湖州府十来年,也就一两年没有如此过,其他年份,年年都要这么来两回的,不过今年的好像尤其大。”白氏抱怨不已。
又告诉可贞林氏西门外贞孝坊那块的水都积到人的腰眼了,一家寿木店的大门不知怎么的被水冲开了,寿材漂了满大街都是。还有湖州府最大的鱼虾水产市场鱼腥巷,因着地势低洼,好几家商铺牙行的鱼虾全被水带跑了,隔着几条巷弄,都有大批的人在撑着木盆门板捞鱼捕虾的。
听得可贞众人目瞪口呆的。
白氏啜了口茶,又问着可贞要不要出去看水的。
可贞傻眼了?出去看水,看什么水?却见杏月眼睛倏地就亮了,忙看向白氏,是什么好玩的吗?
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每逢大暴雨过后,都有很多人去护城河旁看水钓鱼取乐。
湖州府城外是有人工开挖的护城河的,一来维护城内的安全,二来可以在战争的时候阻止攻城者的进入,三来可以泄洪。
所以这么大的暴雨过后,水势势必是要猛涨一番的。
“蕴儿,要不要去看看?”白氏很有兴致,诱惑可贞道。
可贞连连摇头,她一点都不觉着这有什么好玩的。又不是钱塘江涨潮,有什么好看的。
苏怀远正好过来,一听这话也连道不要去,“七姑,你不知道,我刚来有一年,就有人看水看水,一个不慎,掉进护城河的。”
白氏大怒,“我在蕴儿面前不好意思说你,你看看你那点胆子,真是扫兴。”
众人想笑不好笑,憋得不行,不过笼罩在众人心上的那点子阴郁,终于一消而散了。
可贞心情也稍稍好了些了,正想着,等水再退一退,就请黄管事跑一趟,去看看田地怎么样了。可谁知道,当天晚上,一轮新的暴雨没有一点预兆的,又狠狠的砸落了下来。
这一次的雨势,比上一回的更猛更急更大,可贞的心再一次的揪了起来。
看着每隔一个时辰就要去疏通一次的暗沟,可贞心里也堵了起来了。
暴雨一下三四天,苏家又冒雨送了蔬菜禽肉来。
天气这样潮湿闷热,牛妈妈怕菜都放坏了,回过林氏后就带着莺时把蔬菜过了水,鸡鸭鱼都拿盐腌了,猪肉也腌了点,其他的都剁了,和蔬菜拌了包了糯米团子,养在白矾水里头,好留着慢慢吃。
这三四天里,苏怀远冒着雨来看过可贞林氏一回,说是官府已是派了所有的兵丁出去守堤的守堤,转移百姓的转移百姓了,又和林氏可贞说好,再落下去,就搬到苏家去。
白氏也来过一趟,说是西城南城根本就不下水,都已是齐膝盖高的水了。
可贞越发担心乡下的佃户和田地了。
这日一大早,听得敲门声,牛妈妈应了门,却是东邻耿家的大娘,说是想问顾家借点盐。
“街上的铺子全都关张了,什么都买不到了,连菜也没得卖了,说是乡下的农田也全部被淹了……”又告诉可贞林氏,夏家新搭的凉棚也被大风刮塌了。
夏家前几天刚刚在后院搭了凉棚,那天下冰雹的时候,就砸了好几个窟窿。这回,更是全部塌了。不过幸好是晚上,人没有出事。
林氏牛妈妈送了耿家大娘出去,回来就见可贞又站在门口发呆。
林氏很有些担心可贞的状态,再看看这天,也是一筹莫展。
可贞现在已不担心那些田,那些水稻,那些鱼虾蟹了,她担心那些佃户们。
那么低洼的地势,那么原来看着千好万好现在却是致命弱点的环境,可贞心里害怕的不行。
“娘,若是发洪水了,会怎么样?”好半晌,可贞转身搀上了林氏的手,一径回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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