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苏怀远带着可贞莺时上了马车,一径往西城外去了。
可贞事先做过功课的,也知道了湖州府东城北城外基本上都是自耕农,都是家里有产有业自种自食的乡民。而另外两面则基本上都是官田和一些大户人家的田地庄子,居住的基本上都是佃户人家,也有租佃的也有永佃的。
而可贞这二十顷地就集中在西城外三四十里的施家荡周家荡附近,全都是当初苏怀远手里经办的租佃佃户。
自出了城,可贞就一直撩着帘子往外头看。
虽已是十月初的天气了,可日头正好,风也不大,倒还不觉着怎么冷的。白氏虽不知道外头光秃秃的田地有什么好看的,可到底也没有拦着可贞,只是时不时的给可贞掖好披风。
虽说现在看到的一大片一大片的田地因着稻谷已是收割了,所以确实是光秃秃的。可是可贞也知道,这个时节,小麦和油菜其实都已是种下了。这些种子要经过一整个寒冬,也因为一整个寒冬的蕴藏,带来了来年的丰收。
不得不说,植物真的比人有韧性。
一路上,白氏随意的问着苏怀远这些地是什么时候置下的,都花了多少银子之类的,又感叹自己没有买到民田。
可贞扒着窗子,恍惚听到这么一句,忙正过身子放下帘子问道:“舅舅,姑祖母,湖州府官田民田的份额各是多少呢?”
可贞原本还没意识到,是后来才知道官田和民田的区别的。不仅需纳的税粮不等,而且官田是只有使用权没有所有权的,其实也就是个二地主。而民田就是私有财产了,可以世袭,当然,这也得不出意外。
白氏细细的告诉了可贞官民田的比例,知道原来民田的数量远远不如官田后,可贞这才知道自己的这二十顷地有多贵重。
苏怀远见可贞转了过来,便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可贞聊着自留种、地力、灌溉施肥这些可贞虽不十分懂,但是大概还有几分明白的问题。
白氏在一旁听着新奇不已,她一向自诩自己什么都会都懂,可恰恰好,还真是不会种地的。听着苏怀远和可贞说着基肥追肥的话儿,连连问可贞怎么知道的。
“我想着我的山茶花米兰在开花前期、花芽分化的时候都要施肥,樱桃树在冬天休养、开花、结果的时候也都要施肥,可施的肥却俱是不一样的。就去翻了翻书,又问了问曾大娘,这才理会的。”可贞一本正经的忽闪着眼睛糊弄道。
不过这糊弄的成分也是一半一半啦,每旬来家里帮自己拾掇山茶米兰的花匠曾大娘在自己的请教下,真是教自己良多的。不过自己上辈子也确实懂一些的啦,可贞有些得瑟。
白氏一听这话,才恍然大悟,这种地不也和养花一样么,自己真是傻了。搂着可贞连连笑道:“还是我们蕴儿聪明,又好学又有耐性。”
可贞垂下头,虽说已经被表扬惯了,可是听到这样的话难免还是会不好意思一下的,虽然也只是一下下而已。
“蕴儿确实好学。”苏怀远听了白氏这话,也是连连点头。
对什么都有兴趣,而且但凡有兴趣就能尽力做到最好。每天都是兴致勃勃的样子,让身边的人瞧了,这心情也不由自主的就好了起来。
苏怀远看着眼前娇娇俏俏依偎在白氏怀里的可贞,再想想还停留在二十多年前印象里的顾浩然,在心底里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可贞自是不知道苏怀远在想着什么的,只翻开了自己带来的小册子,把自己特意勾出来抄下来的几家资料又看了一遍。
白氏见可贞嘴里念念叨叨的,侧过身子来看,“蕴儿这是在看什么?”
可贞抿了抿嘴,“舅舅说这一天就能把二十顷地逛遍的,我想着正好有几户人家情况不大对,恰巧可以去瞧瞧的,所以现在再看两眼。”
可贞虽对这一片已是有些了解了,可是有些功课,还是要提前做好的。毕竟这种机会,实在是难得的。
“不大对?怎么不大对了?”白氏被可贞这么一说,还真是颇有兴趣了。
“就是有两家,据说往年收成都还不坏,而且春收的小麦油菜籽出息也不差,可这稻谷却是几近绝收了,我想去看看。”
白氏一听这话也皱了皱眉,她虽没种过地,可却懂人啊!像这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一年里基本的收入都是靠刨地所得的,基本上都是年光,有的甚至都是季光,哪有什么余粮的。今年这么一绝收,这往后的日子可该怎么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