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这一会子的功夫就烧成这么大的火了?”
可贞哭笑不得,不过也是砖头砌的,哪里是真的防火墙。若说防风倒是可能的,可隔绝火源,可贞再是不相信的。
正想脱身之计,只见甲长领着好些人跑了过来,说想借顾家的水井一用。可贞忙应了,领着甲长等人回了家,牛妈妈也赶忙跟了上去。
这一带七八户人家,只有顾家和那走了水的夏家是有水井的,其他人家要用水都要去最西边的公用水井担水。所以每常落雨落雪的,左邻右舍们想担桶水,可贞林氏自来没有说过一句不好的话,更别提现在救火救人了。
本来可贞还想问些什么的,可见大伯大叔们已是排起了长龙,各司其职,两个人专门打水,其余人一个接一个的一手往外传送着装满了水的水桶,一手收回空桶。每个人身子摆动间,皆是挥汗如雨,可贞什么话都不好意思问了。
可贞看了看西边越烧越旺得火焰,突然听到一声很明显的摧枯拉朽般房屋倒塌的声音,只感觉整个地面都在震动,然后是妇人凄厉的叫喊声,心下一惊,这怕是难救下来了。又连忙推了牛妈妈去收拾自己的物什,又再三告诉她,只捡精细的收拾。只是到底,牛妈妈还是唤出了莺时伴着可贞才匆匆往后头去了。
看着这么一桶一桶的水传递出去,再看看西边狰狞的火舌,可贞终于体会到什么叫杯水车薪。可到底还是把自家灶间的几只水桶全拎了出来,好给大伯大叔们轮流使。把莺时留在院子里,可贞又时不时的进屋看看林氏,上后头看看牛妈妈,又跑到外头去看看火势到底怎么样了,已经烧得哪里了,救火救到什么程度了。
看着连靠近自家这边的孙家的防火墙也是快被殃及了,可贞的心彻底凉了,这可是自己的家啊!
正在外头观望之际,只见江洪兴宋氏两口子拨开人群赶了过来,一见可贞,宋氏已是扑了过来了,“谢天谢地,姑娘没事儿。”又问可贞林氏在哪儿。
可贞见宋氏的长发只是随意挽了个髻,便知道她是知道消息后匆匆赶来的,心下感念不已,忙道没事,赶紧牵了宋氏回家。江洪兴则是带着几个儿子又返回了里长那里,听从他的指挥加入救火的队伍了。
可贞带着宋氏回到家,林氏还在收拾物什,虽说只收拾了一些精细物什,林氏也已是满头大汗了,把几个包袱收在门背后出来看时,只见可贞莺时和邻居家的几个小姑娘正在倒水,宋氏竟也过来了。而墙根处还坐着几位已是支撑不住了的男人们正在咕嘟咕嘟的灌着水,等稍稍休息了会子,便又加入队伍,继续传送着水桶。
原来可贞恰巧看到左邻王大叔传送水桶之际随手拿手舀了口井水喝了,这才反应过来,立马带着莺时和邻居家的小姑娘冲起了盐开水,好给他们解渴补充体力。
可贞也不知道到底是过了多少时间了,也不知道自己冲了多少的盐开水,只知道一大一小两个盐罐子都已是快空了,只知道莺时来往柴房也很多次了。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跑出去了多少次,只觉着已成惯性了。也不知道传水的大伯大叔们换了几波人,反正已是有好些生面孔了。也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了,只知道天边已是泛起鱼肚白了,而夏家,也已是被烧得差不多了。
也是后来才知道,这场无妄之祸足足花了一个多时辰才救下来,还是整条巷弄一百多户人家并稍后赶来的衙役民兵一起发力,才总算是熄灭了这场无妄之火。
夏家前后两进院子被大火烧得不剩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左邻右舍两户人家也都各有损失。不仅如此,夏家二儿媳孀妇夏潘氏和小孙女也没有逃过这场浩劫。
可贞刚还想感慨真是远亲不如近邻,所有的街坊们,不论男女,不论老幼,没有抱怨没有逃离没有慌乱没有指责,皆是二话没有,全凭里长一句话,抱成团指哪打哪一句怨言都没有,实在是堪称楷模,实在需要受到表扬和嘉奖的。若不是有这些街坊,可贞很怀疑,自己和林氏的家还在不在的。
只是在听闻了夏家儿媳妇和小孙女的死讯后,什么都忘到天边去了!怎么会,自己一直跑出跑进,怎么会没有听说有人困在屋子里?!
可是,在亲耳听闻了这夏潘氏母女俩的死因后,处暑时节秋老虎的天气里,可贞生生的听出了一身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