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四个孩子八只手抓来抓去,大概是把绒绒抓疼了,于是它伸出爪子和他们对抓,爪爪见血的惨烈。他们四个人负伤逃走。大胜的绒绒浑身**的,也逃之夭夭。从那以后,她再提给绒绒洗澡的馊主意,就再也无人响应了。
天景想着想着就笑了,以前的日子多好啊。那时给绒绒洗澡的四个人,如今只剩下她和清和两个了。绒绒也老了,现在宫女们给它洗澡,它就懒懒地泡在水盆里任其摆布,再也没有大战四方的精神了。
对了,还有那个喜欢半夜三更在外敲窗的家伙。天景忽然想到,得把自己搬到东跨院的消息告诉贺云阳,告诉他,以后不要再去敲西跨院那间小屋的窗了。
入夜,允炆睡着了。天景铺开寄思帕,对贺云阳说起和陈昊明的那次长谈,说起原来母亲的心那么苦那么难。许久,久得她都以为贺云阳肯定是睡着了。帕子上终于有了他的回复,“天景,对不起,我误会了你的母亲,算错了她的心。她其实是个好女人,只是年青时迫于无奈,做错了一件事,她后来的错都不是她的本意。陈昊明是她的心魔,很少有人能战胜自己的心魔,但你母亲做到了,她没有屈从于陈昊明去犯那个最可怕最无可挽回的错,你的母亲并不可怜,她是个了不起的女人!我向来自诩最善猜忖人心,而且十猜九中。今天才知道,一个母亲的心,是不能放在阴谋诡算的套子里去猜忖的。天景,你现在可以释然了,你母亲,终是疼爱你的。”
天景满怀感动,蘸了蘸墨想大赞母亲一番。笔锋刚触上帕子,才想起在贺云阳面前炫耀自己父母的好,真是不厚道。幸而一个字都没写,她及时转换话题,“贺云阳,你以后不要再敲西跨院的窗了,我现在带着允炆在东跨院母亲的房间住。陈昊明临死前把允炆托付给我,虽然他是个坏蛋加魔鬼,但这个孩子是无辜,我想抚养他长大,你同意吗?”
“应该的。你父皇经过此事的打击,肯定已是身心俱疲,无力再照顾教养一个孩子了。这孩子由你来管教是最好的。把你们陈家人的宽厚大气,坚忍孤勇教给这个孩子,把他培养成一个优秀的,有担当的人,日后你就可以放心地把大渊江山交给他。天景,江山从来就没有姓氏,只要是有才能,可以把江山治理好的人,就配坐江山,不必在意他到底姓不姓陈!”
天景看着帕子上的字,忽然想起了陈昊明的话,他说他心有太多的恨,他被这些恨变成了鬼。而贺云阳是个应该有恨而不恨的人,他为了守住那份淡漠至极的母子情,宁可一直在他父皇的掌握下做个委曲可怜的三皇子。他是善于玩弄阴谋诡计,但有野心的哪个是老实人,父皇玩得比他还好呢。他的心眼多得数不清,但心理不扭曲。在狡猾算计中,自有一种堂皇正气。
帕子上又慢慢浮出他的字迹,“天景,好好守着你的明华苑吧。我想,如果有一天母亲不在了,我也不会忍心让秋蝉阁破败下去。有些记忆,不管好与不好,都舍不得丢掉。”
天景笑了。她有明华苑,他有秋蝉阁,他和她,还真是般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