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望着那两块“寄思帕”,就后悔自己不该那么矫情,如果给他一块就好了,就能知道他是否安好。可现在她一遍遍在帕子在写“贺云阳,你还好吧?”然后看着另一块帕子上出现同样的话,然后慢慢消失,没有回答。
贺云阳现在不好,很不好。他又一次走到了鬼门关前,在生死之间挣扎。
父皇派他在这个季节来盈州存着什么心他当然了解,既然这个儿子已经不太可能被人所杀,那就试试看,恶劣的自然能不能解决掉他?
他来盈州后处处小心,加之他修习的是内家真力,一般是不易生病的,起初的二十多天,一切正常。
可是四天前,随军而来的一位吴太医突然失踪了,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妙,结果当天夜里就发起了高烧,全身没有一个地方不是疼痛难忍,到了第二天夜里,他的身上开始出现红疹,一粒粒如芝麻大小,慢慢覆盖他的全身,同时热度和疼痛更加剧烈。
看着身上的红疹,他明白自己不只是中了瘴气,那些中瘴之人的身上都没有红疹,而是那个吴太医搞的鬼。驻防盈州的将士每到这个季节,天天都得喝预防中瘴的汤药,他也是每天喝这种药,开始一段时间当然小心提防会有人在药里动手脚,后来一直都正常,也就不在意每天那一碗汤药。
吴太医正是负责熬药的人。
他现在已经被高烧和剧痛耗尽了所有力量,那还能去调查那位吴太医在失踪的前一天,给他的药里加了些什么料。其余的军医在诊过脉后,也只有摇头。
他快要死了,在半昏迷中隐约听到小吱在他耳边哭喊,“公子,公子……”
他勉强睁开眼,看着这只最后守在他身边的老鼠。这些年来,好几次的九死一生,都是小吱陪他熬过来的,但是这次,好像是真的大限将至。一个人的命再硬能有多硬,运气再好能有多好,总是经不起十几年来不死不休的算计。
“小吱,别哭了……你离我远一点,小心传染到你!”
小吱已经哭得哽咽难言,“小吱是妖怪……不会得人类的病,就是会被传染小吱也不怕,公子……吴太医不在这附近,也没回齐朝去,我哪儿都找了,哪里都找不到他。”
“就是找到也没用,他不会给我准备着解药呢。”他看看布满手臂的红疹,料想脸上一定也是这样惨不忍睹,苦笑道,“想不到我贺云阳,最后竟会死得这么难看……要是让那个丫头看见了,肯定会被她笑话。”
“小吱,你走吧……你去找天景,以后你就跟着她……不要跟她说我死了,就说你犯了大错,我不要你了,你只有去投奔她。”
“不要,小吱不当别人的老鼠!小吱就守着公子,公子你吉人天相,一定能熬过去的,以前很多次生死边缘,公子不是都熬过来了嘛!”
“但是这一次……”他猛地咬紧牙,强忍着胸腹间突然发作的绞痛,忍了好一会儿,巨痛愈演愈烈,喉头渐渐泛起腥甜。
他用尽全力扑到床头,一口血喷在地上,那血色,红得极其怪异。
他推开哭着给他拭嘴角血迹的小吱,“小吱,你知道的,我不想死得这么难看,所以你不要看。去找她吧,记住,别说我死了,我不想让她难过。”
他闭上眼睛,喃喃道,“可能是我自作多情,她也许根本不会为我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