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顾双城已经坐窗台上一分钟二十四秒,风从她额间掠过,她双手交叉着背脑后,看着夜色下言宅花园里宫廷式路灯。
路灯里面好像有一只飞蛾。
她皱皱眉,深棕色眸子盯着那只路灯白色灯罩里来回扑腾飞蛾,它里面周旋着,它企图飞起来,从灯罩入口飞出去,可惜好像失败了;
它企图接近里面灯管,然后爬上炙热粗长灯管,再踮起脚尖飞出去,可惜好像也失败了;
它坠落了下来,趴了灯罩一隅,顾双城看到了那飞蛾影子,它就要被灯管散发出高热灼烧成一点微不足道灰烬。
她抿了抿嘴,想把视线从那一只就该死、死掉飞蛾身上挪开,可惜她好像做不到。
这是一个从精神百倍折腾到奄奄一息死亡过程。
一只不起眼飞蛾,被困了纯白色灯罩里……它就要死了。
飞蛾每一次无力扑棱,都让顾双城想起了言战跟她说起过蝶蜕。
“找回你蝶蜕,然后再钻进去一次,等待,等待,再等待,接着像所有幸福孩子一样,从那副丑陋空壳里破茧而出,成为一只自由自美丽蝴蝶。”……言战这句话又再一次钻进了顾双城心房空隙里,她蓦然转过头,睫毛再次微微颤动了一下。
顾双城走到了门口,轻轻打开门。
房间外世界一片死寂。
她又走到了楼梯口,通往言战卧室走廊是一片漆黑,而楼下灯也同样全部熄灭,平时守夜男佣和女佣一个都不见踪影,她看了一眼言战卧室,那里看起来像是个坟墓。
……她走回房间,拿起那把改装枪,握手边。
她“嗑噔”“嗑噔”迈着步子,这突兀步伐声,今夜分外安宁言宅里,尤为骇人。
这样步伐,就算是睡着死人也应该有所动静,但是——顾双城走到门口时候,楼下仍旧未亮一盏灯,楼下一个人也没有。
“咚”顾双城敲了一下言战卧室门,里面也没有丝毫回应。
“咚咚”顾双城敲了两下门,她耳朵贴门上,手握住了冰冷门把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长长金丝,悄无声息□了钥匙孔里。
“嘎噔!”门把忽然从里面被转开,顾双城立刻后退一步,收回了铁丝,将改装枪别了腰后。
“……”
“……”
顾双城呆呆看着言战微湿双眼,她竭全力让自己看上去很好,可顾双城从未见到像现这样糟糕到地狱第九层言战。
被扯歪白蕾丝睡衣已经裹不住她胸|口,因为骤然绷紧呼吸而让她浑身微微颤抖,发觉顾双城正朝她腿间看过去时候,“嘭”得一声,言战关上了门。
顾双城刚才见到言战一刹那,是完全屏住呼吸,此刻门一合上,她就开始大口大口得呼吸着,就像是个差点被人扼死囚徒。
她竟然不自觉大声咳嗽了一下!
半分钟后,换了一套红色睡衣言战打开门。
顾双城刚开口,言战就拉着言赋,从卧室里走出来,她没有看顾双城,只是抬起头,目光坚定看着漆黑走廊,拉着言赋,一刻不停向前走。
她微抿红唇还滴血。
顾双城开了口,却早就忘了自己想说什么,想问什么,想知道什么。
起初看上去是拉着言赋向前走,顾双城站楼梯口,多看几眼,才察觉言战是拖拽着言赋向前走。她胳膊用力,整个身体都绷得死紧。
飘逸红色绸缎睡衣有着过长裙摆,言战向前走时候,裙摆也跟着缱绻流动,顾双城跟两人身后,发现言赋一直看言战裙摆,侧脸微微含笑,不知道高兴什么。
“嘭!”言战几乎是使出了她生病期间吃奶力气,一把将言赋半扔半推了地板上。
顾双城站楼梯口,言战回过头说:“你回去睡觉,这里没有你事。”
“我是这个家一份子。姑姑。”顾双城抱臂,靠了走廊扶手上,抬手指了指客厅里大吊灯,“这么黑,说话多不方便。”
“老陈!”言战大喊一声,尾音带着早已爆发愤怒!她长长黑发就这么覆盖住了她乳白色肩膀,她细藕般手腕手臂不自然弯着,她手抚住了额头,来回走动了两下。
“我不知道你想什么,我不知道是谁教了你这些,我甚至不知道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做什么?!”言战背过身,沉声对言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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